东倭人口本就有限,周少瑜又不是本土势力,招兵买马组建雇佣军一事只能暗中进行,明智光秀废了老大的劲,也不过勉强凑齐了五千人,这里周少瑜的预想还是差了许多。
只是时间不等人了,留下明智光秀继续在东倭招募,周少瑜决定亲自带队先去新罗扛一阵子。
运送的海船早已准备好,上杉姐姐不仅亲自相送,还额外调拨了一千人归周少瑜指挥。周少瑜了然,回头就将这一千人直接交给直江兼续统管,若无必要,不会让他们冲上第一线。
除此之外,周少瑜自家麾下也从耽罗岛调拨五百人准备前往新罗会合,这是用来做督军的,顺带涨涨经验,并非是直接上阵厮杀,周少瑜可是打算当做中低层将领来培养,而这支督军队伍的将领,便是仇明远了。
本来周再兴主动请命,但思考之下,最终直接将其打发回南边湘州。一来南边局势有变,需要可靠又有能力的帮手。而另一方面,周再兴早已成婚,连孩子都已经有了,老让人待在外边不得与家人相会,未免太不讲究。
如此,总计六千五百人,登上新罗国土作为第一波支援新罗的援军。
到了这一步,这么大动作,很难隐瞒住人,大梁驻军虽已撤出,但仍旧留下一定的探子保持情报往来。这下子高玉瑶就挺高兴了,甭管周少瑜真忠心假忠心,精力被外头牵扯住最合适不过。
唯独比较无语的就是他奇葩的地盘划分。
还是那句话,若换个人,这种飞地似地盘,早就脱离掌控了,就算大梁一统,皇权对于边地的掌控也是弱的可以,更别说这样南北相隔。可没办法,谁让人家的妻妾太厉害呢。
这也就造成了,即便周少瑜的精力被牵制,可照样可以掺和天下局势,湘州还稳在那呢。除此之外,因为对东越州的掌控加强,也是打探到了周三山的信息,周三山,这不就是周少瑜的三叔么,高玉瑶怎么可能不关注,仅此一点,就已然证明了周少瑜的野心,居然早早的就四处布局了。
甚至于高玉瑶都忍不住会想,那不成那劳什子安歌其实也是周少瑜的故意安排?当然了,可能性不大,安歌和萧姽婳联合夺了孙守仁的驻地和兵力,而孙守仁则投效了湘州,如果安歌真是周少瑜的人,干嘛还要把那些人马送人。
就在周少瑜再次踏上新罗土地的那一日,萧姽婳起兵三万为先锋,六万为中军,三万为后军,外加辅军青壮后勤近十万,浩浩荡荡出襄阳城,号称三十万,兵发江夏。
除却步卒之外,还有水师同样出动,原本萧姽婳麾下只有数千水师,在夺得孙守仁兵力之后,又挑选出一部分有经验的士卒转为水师,凑足一万,大战基本是不怎么指望,基本以辅佐拦截为主,先积累经验才是首要。
此战注定天下瞩目。
哪怕之前高玉瑶已经下旨昭告天下废除萧姽婳的公主之位,也仍旧比不得直接作战来的直接,这等于彻底撕碎了面具,完全敌对。
而金陵最新一期的大梁邸报直接宣扬,萧姽婳之所以好好的公主都不愿意做,那是因为野心大到想直接坐上皇帝宝座登基为帝。不管萧姽婳是怎么想的,反正不明就里的人都信了,不然作何解释?公主呐,多安逸,这都做不下去要造反,不是想当女帝又是什么。
萧姽婳浩浩荡荡进攻,江夏方面也早有准备,城内五万兵力驻守,就防卫而言,是绝对足够的。
然而在孙尚香看来,这仗虽还未开打,可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开玩笑,那儿可是江夏,江夏懂不懂?就这么个地儿打仗,除却萧姽婳有一万水师之外,居然再无片木在河上,你说奇怪不奇怪。
举个例子,江夏之战,孙权军对阵黄祖军,楼船、艨冲、冒突、斗舰、大舡、走舸、斥候、游艇、海鹘、赤马舟……战船种类繁多,战法无数,江河之上,投石,弩炮,火矢,箭雨,冲撞,叫人热血沸腾。
结果呢?江夏这等地界的大战,愣是没水师对战!
不过,真心心痒痒啊。孙尚香这般想着。不过没啥水师也好,起码她派出船舰过去刺探情报就简单的多。至于说要过云梦泽一带是孙玉安歌的地盘,问题也不大。
且不说安歌目前敢不敢与湘州为敌,即便敢,她眼下主要精力是维持油江口稳定,必然重兵集结于此,如此一来,云梦泽内的兵力自然就少了许多。
一时间,打岳城一艘又一艘的斥候、游艇以及走舸被派出。前两者皆为斥候船,专为探查军情所用,来去自如,回军转阵,其疾如飞。后者也以速度而闻名,重樯(桅杆)大风帆,动力十足,船夫皆选自军中精锐,虽并非正面作战主力,但却是弥补缺漏救急的最佳舰船。
战船从来都不是单一的,各种船只配合之下才能发挥出最高战力,可惜,操练许久,终究还未到出鞘之时,对此,孙尚香也只能按耐住继续等待,总有立功之时。
“公以为我水师如何?”孙尚香看了看不远处飘扬的孙字大旗,开口询问。唯独就是表情有些怪异因为被询问的对象,也姓孙。
“初具规模,但仍需实战。”孙守仁实话实说,一段时日的接触,孙守仁也习惯了这边的行事风格,有些时候的确要客气委婉,但有些方面却不用,一切以务实为主。
“然。”孙尚香深以为然。先前的确有过深入云梦泽清剿水寇之举,但作战经验终归还是少了些。
再次看了看孙守仁,孙尚香觉得,这位其实是被耽误和误解了。
想想看,孙守仁作为镇南大将军,祖祖辈辈都坐镇荆州。而荆州之地,向来以水战为主。
而孙守仁呢?一开始都大老远跑北地跟突厥硬碰去了。而突厥是什么作战风格?骑兵,骑射,冲锋,这作战风格的差别可不是一星半点。让一个更偏向于水师的将领去打陆战,能有孙守仁这般战绩其实就已经很不差了,说到底,这原本应当是镇西和镇北两大将军府的事才对。
偏生荆州之地,水师主要集中于江夏,一开始基本由其弟孙守义掌控。孙守义死后,孙守仁接管。但孙守仁没可能离开襄阳跑去江夏不动弹。偏生又出来了个安歌,哄得孙玉夺了江夏兵权,几乎霎时间就让孙守仁麾下水师所剩无几。
如若不然,当真给孙守仁一支足够强大的水师,固然因为时间太长,对云梦泽地带地形不熟,但怎么也比现今的状况要强。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孙守仁真的可以说是全才了。能带步卒,能统骑军,还擅水师,这等人才,可不好找。
不过眼下关于具体如何安排孙守仁还在商议当中,但老是拖着也容易叫人心寒,许会让他觉得受到排斥怀疑。便索性让其四处走走看看,多加了解熟悉,待岳城这边走完,少不得还要去一趟黔州,看一看那边梁红玉统领的队伍,这般毫无隐秘的做法,也是表现了对他的信任与重视。
不同的战争,有不同的感受。就拿此刻的江夏攻防战而言,大抵是无聊沉闷的。
萧姽婳不会进行强攻,即便眼下兵力大增,也不会随意送上去死伤,基本也就是投石车抛石,井栏压制,冲车想办法靠近撞门,一切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实质上这才是最常见的做派,所谓出奇制胜,终归少数。萧姽婳也不急,大梁的内陆水师还未完全组建,没有形成有效战力。
换言之,其他城的驻军想要前来支援,基本无法走水路,如此防备起来也是不难。说不得还能围点打援,粮草充足的情况下,大可慢慢消磨,再厚的城墙,也终有砸塌的时候。
而另一边的新罗战场,则又是另一幅模样了。
周少瑜麾下六千五百人,五百人为预备中低层军官培养,只做督军之用,上杉姐姐给的那一千也不会真实质上的去打硬仗。那么自然只有五千人能够真正上阵。
虽说不是自己的人挂了不心疼吧,那也不是随意能够消耗的,想要补充可不容易。
麾下五百人督军第一时间开始招募流民,眼下的新罗最不缺的就是这个,新罗女王虽然开始执行屯田制度,但目前也只在西南地带铺设开来,而周少瑜是打东南方登陆的。
既然是准备培养,那么亲自训练兵马自是最好的手段,总归同样不是自己人,训练坏了也没事,委实涨经验的好时机。再且训练出来也能为对抗金国出一份力,总归现在的新罗人没可能直接拉去打仗,真这么干的话,信不信一上阵,看见敌人就得跑?
所以短期内,周少瑜只有五千去牵制敌人脚步。
就目前的军情,金国于新罗境内的金人军队只有五千,但所扶持的各地新罗流寇军却超过十万,固然是乌合之众,可绝不是五千人可以硬拼的,思来想去,除了袭扰打游击,也没有更好的法子。这般一来,人数少反而是个优势。
按照上杉姐姐的意思,自是给她培养一下直江兼续,而周少瑜也想看看还是少年的他本事如何。也不与之多加商议,在探知一堆敌军人马的情报之后,便要考校一二。
“根据斥候来报,前方五十里处谷口驻扎着万余流寇军,此谷乃连通南北要道,若不走此处,我们就只能翻山越岭,又或是绕行百里,是以必须想办法解决,若此战交与你负责,当如何对之?”周少瑜颇有兴趣的发问,同时指了指桌上斥候所画的简易地图。
直江兼续早有过初阵经历,是上过战场砍过人的,但有机会体验一番大将的滋味,自然兴趣浓厚至极,很是兴奋。而一旁的仇明远也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地图思考一番对策,至于明智光秀,则跪坐在旁一脸严肃,动都不动弹一下。
“我以为,当以此处为本阵。”直江兼续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山地,道。
仇明远点点头,单以地形而论,此处绝对是谷口附近最佳的防卫地点,若是以此为战场,遣人诱使敌军追来此处,以逸待劳之下进行打击,还是很有的打的,不过,其实也没必要。因为这般一来,就算赢,估摸自身死伤也不会太小。
本阵一词,是东倭专用的词语,此时意为总大将大本营的所在位置。他们打仗都来这一套,总大将所在,必然设置屏风,摆上桌凳,是为本阵,掌控全局指挥全军。
老实说,周少瑜觉得还是蛮有点傻的,这般做法好处自然有。本阵在,意味着总帅无事,仍旧坐镇在那,亲眼看着将士们厮杀,对于鼓舞士气之类还是很有效果。但换个层面想,机动力就差太远了,有些时候甚至可谓死板。
东倭多少战役,都是被突袭奇袭什么的给冲破本阵袭杀总大将而导致兵败?
很显然,作为绝对东倭土著的直江兼续同样延续这一点,第一时间就考虑本阵设立之处。虽说仇明远赞成这位置不错,但理解的并非完全是一个意思,仇明远纯粹觉得此地利守可为依靠罢了。
“好,那么就依你而言,将本阵设于此处。”周少瑜也不等直江兼续说完,便笑呵呵的拍板。“若有敌军杀来,便看你英雄表现了。”
“嗨……!”直江兼续大喜,只以为自己获得认可。
然后么……直江兼续带着他的一千人马设置本阵防卫于此,而周少瑜却是另有行动。
“若是谷口驻扎的是万余金人,无论如何我也不会以几千兵马去撩虎须,但万余新罗流寇罢了,不过尔尔。”周少瑜轻松对仇明远笑道,而此时行进的路上,身后压根没有那五千雇佣军,左右不过数十强弓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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