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的杀鸡儆猴事件虽然和催款之事并无直接冲突,但能在天子脚下做官,眼睛内心自然清明如镜。也正是如此,他们才越发惶恐。
只因,皇帝这是下了狠手,不将国库亏空的欠款追讨回来,势不罢休。
而北国敌军正在大昭边境虎视眈眈,边境有无数士兵等待粮草兵马供给。晏殊用这个理由追讨欠款,于情于理,都堵住了悠悠众口,令人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大敌当前,你在京都吃喝享乐,却欠着朝廷的银两不还,让边境保家卫国的士兵们挨饿受冻?这说得过去?
自然是说不过去,所以,由左丞相带头的一派陆陆续续在三天内还清了欠款。而这次的还款,也差不多将不少本家底丰厚的官员掏空。
对此,晏殊表示大快人心!
又是一天深夜来临,晏殊熟门熟路的走进后殿之时,苏葵正倚在软塌之上,慢悠悠的剥着热腾腾的糖炒栗子。
窗户大开,呼啸凌冽的冷风正从外头裹夹着雪花絮絮扬扬的飘进来,落在她的发上,脸上。苍翠的竹子在苍茫茫的雪地里,越发显得傲然挺立。
“不冷?”晏殊张口便呵出一口白雾,他脱掉大氅,抖落一地的雪花,那晶莹的雪一接触到室内温暖如春的暖流,便自动化成点点水渍。
苏葵往嘴里丢进一颗栗子,咀嚼了几下,顿时满口留香,令她享受的眯起狭长的桃花眼,漫不经心的摇了摇头,“赏雪吃酒,再来几颗热喷喷的栗子,人生有味是清欢呐——”
晏殊好笑的斜了她一眼,定睛去看,果然便见那软塌前的小桌案前温着壶酒,而她正捧着酒杯自斟自酌,偶尔放下杯盏,剥一颗栗子塞进嘴中,然后眯起狐狸似狡黠的双眼,看上去便令人觉得,她过的日子才叫日子。
他信步过去,在桌案一侧坐下,不必苏葵动手,便自己拿起酒壶斟了一杯,一口仰头饮尽,而后大大舒了一口气,似乎连同心底的郁气一同挥发了般。
“舒服!”他叹了一句,再次抬手斟了一杯,第二杯便开始慢慢轻呷起来,待品到味道,才后知后觉的,似笑非笑的斜睨她,语气调侃,“你倒是会享受,这秋露白今年统共也没产出多少,你这般牛饮,也不怕暴殄天物?”
苏葵灌了一口酒,唇边有些许酒渍晶莹,闻听此言笑眯眯的剥栗子,不赞同道:“人生得意须尽欢,飘荡了不知多少年,一梦醒来竟然成了大昭太后,自然是要多多享受些人间之味的。”
说及此,她笑吟吟的停下动作,侧眸瞥他,清涟涟的眸子顾盼生兮,澄澈的眼珠里倒映着跳跃的烛火,就那么望着他,“还是说,你心疼啦?”
声音爱娇,不可否认,晏殊的心脏有那么一瞬,心神全部被她吸引,只知怔怔的看着她。
半晌才被她的笑声惊醒,扯了扯唇角,他张口,“你既是喜欢,我那里还有几瓶,明日都给你送来便是,左右不过是几瓶酒,有何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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