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岚倒是没想到瞿芷安会给她递条子问她近况如何,有些许的讶异。
自那天之后,她们就没再有过联系了。
对于辛岚来说,她是可用之人,会对她有很大的帮助,同时削弱皇帝的势力,但是暂时还不能收归己用。
瞿芷安才步入朝堂,是炙手可热的新秀,根基还不稳,是去是留全凭皇帝的意思,那些老派官员,尤其是辛家,一定不希望她在这里扎根。
说道辛家,辛岚对那个家自然是没有什么感情的,但是也不至于厌恶。
辛家是把原主当做弃子了没错,但就形势上来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就如辛岚之前所说的,合理不合情。
而且之前辛夫人入宫送了银两,又派了人过来,又让辛珑多听她的话,也不是不闻不问。
总之,辛家对原主并没有亏欠,因为最开始吴严清是原主自己选的夫婿,不是辛家安排的,有辛家的支撑,原主才得以风风光光,可是也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咽下了以爱为名的□□。
这个中关系也无法三言两语说清,辛岚也没有把辛家当成自己的靠山。
辛家的目的一直没有变化,放一个皇后在后宫里,然后剩生下或者是教养那个皇子,再把那个皇子扶持到皇位上去,好让辛家继续享受荣光。
不管那个皇后是谁都可以,只要是辛家的确定会和他们同心的人。
但就目前这个状况来看,辛珑还没那个能力,而皇帝正在努力让位分高的例如贵妃或者熹妃怀孕,这样孩子生下来了,他也有办法不让孩子去辛珑那儿。
辛家现在看起来是风光,但其实已经非常危险,皇帝登基四年,蛰伏了两年,最近两年的动作开始大了起来,清洗了不少辛家的人。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棋看起来不好下,但也不是没有办法破的。
辛岚的想法和辛家很相似,她是打算钳制住皇帝,然后逼他退位的,皇室宗亲里有的是孩子,不愁没人继位。
他们的道也是相同的,辛岚有理由让辛家支持自己,但是光有辛家不够,皇帝对辛家的防备很深,必须是一个他信任的,然后打得他措手不及。
没有比瞿芷安更好的人选了,可是瞿芷安没有理由和她一起对付皇帝,可是怎么劝服也是个问题。
皇帝是对瞿芷安心怀不轨不错,但是因为辛岚的阻止,所以是行为未遂,谋逆可是大罪,而且根本不是轻轻松松说能反就反的。
辛家就算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
辛岚捏着绣帕,心里在计算着。
瞿芷安,辛家,皇帝,军权,这一环扣一环,若想成大事,这些因素一个都不能少。
辛岚轻轻的呼出一口气,不可操之过急。
说起来搞政治就是比战斗麻烦,想战术可比搞阴谋有意思的多,但是她也习惯了这样,越来越习惯了。
一声低叹消散在风中,辛岚摸了摸那张纸,将她收拢在了怀里。
这个时候,零九在脑海里进行了警醒。
零九:他们要对阿柔下手了!
辛岚眉目一凛,询问在哪儿,是谁,并且让零九推算救出的几率。
如果是皇帝派自己身边的人去做这件事,那么可能找不到什么可以下手救人的空隙。
在最开始的时候辛岚就考虑到了这个,但是她仍然是看着阿柔去了。
这件事情,不说比说的隐患要大得多。
辛岚猜想,接下来辛家可能会有些麻烦了,如果吴严清会如她所料的那样做的话。
还好事情没有到最糟糕的情况,那个太监只是嘱咐了自己手底下的人去做这件事。
有皇帝的授意,在宫里偷偷处理掉一个宫女很简单,但是那尸体可不能留存在皇宫里。
“思彤,春月。”
辛岚唤了那两个丫头走到跟前来,吩咐了她们一件事。
两人听完后点头,出了碧月宫。
盛夏的光照晒人,暖了那青砖红瓦。
阿柔很迷茫的跟着领路太监往前走,刚刚梅公公突然过来说有一些东西要她看看是不是她主子的,让人领着她去,她便一路跟着了。
她原以为是要去主子那里,心里还高兴,毕竟她昨夜慌忙逃出,今日禀告了皇上那些信息之后又一直在偏殿不得出去,还未能回去看看,好歹要看着主子安葬。
可是她走着走着就发现,这并不是回去的路,而是另一条更为陌生的。
“公公,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跟着不就行了,杂家还会带你乱走吗?”
太监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阿柔想到他是梅公公指名带她走的人,立马就噤声了。
太监的眼里带上阴狠,这尸体在青天白日不好运出去,丢在井里就成了。
反正这皇宫总有几处偏僻的宫殿无人居住,里面的井底有多少亡魂也无人得知。
阿柔被带到了一个从未来过的地方,墙角荒草丛生,站在那里的太监却催促着她进去。
阿柔犹豫的走了两步,想要回头询问,却觉得后颈一痛,软倒在了地上。
太监见状冷哼了一声,开始去拿绳子和石头。
把脚上绑上石头,手脚都束缚着,石头的一端已经掉进了井里,小太监把人往里面一推,井里传出了重物落水的声音,他转身离去。
在他走后,春月和思彤赶紧跑了过来。
思彤也去找了绳子,因为绳子不够长,她只得一边拴在春月身上,一边拴在自己腰上,让春月下去解开阿柔身上的绳子,自己在上面拉着。
“拉的住吗?不如我来,你下去?”
春月担忧的说。
“不用了春月姐,我之前在家里是干农活的,别看我这样,力气可大了。”
春月点头,也不再迟疑,下去井里救人了。
井里一股腐臭的味道,熏得春月差点没缓过来。
看那个太监的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也许这井里真的死了不少人也不一样。
还好这个井并不是很深,春月看到了阿柔在水面上的半个头。
阿柔本来是昏迷着的,可是落在井里的那一刻被水花给溅醒了,可嘴被塞住,她看着照进井里的光,本生出了几分绝望,又发现有人正在准备下来救她,又激动起来。
春月帮阿柔解了手上的绳子,阿柔拿下嘴里的布,又去给自己解脚上的绳子。
春月先上去,然后再放绳子,两个人一起拉阿柔上来。
“还好你们来了。”
“先不说这个,先赶紧回去,万一被人看见,那就不好了。”
阿柔点头,三个人连忙回了碧月宫。
还好碧月宫是角落里的冷宫,否则在路上来去,还真没那么容易。
“主子,人带回来了。”
“带回来就好,坐着压压惊吧。”
辛岚点头,他一路让系统定位阿柔,推测他们要到的目的地,零九算出了数十种地点。
辛岚觉得如果要杀人必定得抛尸,而不起眼的井则是最好的选择,又让零九在路线方案上进行排除,最后选定了一个地点,让春月她们先去那里等着。
果不其然,就是那儿。
春月因为下去也被染了一身湿,和辛岚说了一声去后面洗澡换衣。
“哎,春月姐,你说,咱主子是不是神机妙算啊,她怎么知道阿柔在那儿呢?”
“傻了呀,不是有人给主子递了一个条子么?”
春月往桶里舀水,对着思彤笑说。
思彤点头,也不再问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主子在陛下那边也有人呗,真是厉害极了。
辛岚倒是不知道两个丫头这么想了,不过就算她们不这么想,辛岚也不会去解释。
孤身一人的好处就是不会有人问东问西,但是有人可用就不用自己亲力亲为,可以避免分身乏术了。
这种上下级的支配关系辛岚还是比较喜欢的,因为说什么,底下的就会照做,不会问七问八。
面前的阿柔似乎还是惊魂未定的模样,浑身湿透着,也没坐下来,在轻轻的发抖。
“怕吗?”
阿柔点点头。
“若是我今日来不及得知消息救你,你便死了。”
“多谢娘娘救命之恩。”
阿柔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
“我只问你一句,若是你早上出去那会,知道你可能会有去无回,你还会去么?”
“会。”
阿柔肯定的说。
她已经替主子报仇了,曼妃被软禁了起来,再无翻身的可能了,虽然不能看着她死,但是陛下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不过废后娘娘的那个事儿······就算陛下知道娘娘是无辜的,也没法回去了吧,毕竟皇后位已经有主了。
阿柔不清楚那些朝里的斗争,也不知道那些复杂的弯弯绕绕,单纯的就是如此叹息着。
“你现在回不去了,已经是个‘死人’了。”
虽然户籍什么的不会销毁,但是在皇帝眼里,这个人已经死了,后宫里肯定是不能呆了,必须得送她出去。
“奴婢知道。”
“你在宫外可还有什么亲人?”
“没有了。”
“没有就好,以免麻烦。”
辛岚已经有了盘算,盯着阿柔若有所思。
阿柔被她看的不知为何心里一毛,连忙投诚。
“娘娘,奴婢从小就被卖进府里做丫鬟,一心跟着主子,现在主子没了,奴婢也不知道去哪儿,娘娘你救了奴婢的命,就是奴婢的再世恩人,您怎么说,奴婢就怎么做。”
阿柔咚咚又磕了两个响头,她除了伺候人之外,什么都不会做,现在陛下已经当她死了,她自然不能够再在皇宫里,何去何从,阿柔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面前的人一定有办法。
莫名的就是觉得,这个救了她两次的异常聪明在外人看来却是无用废后的人,很可靠。
辛岚也在思考,她是打算做一件事,但是不知道这个丫鬟合不合适,能不能够胜任。
这么一瞬间,辛岚又想回去做反派了。
除了个别比较惨,哪个反派身份不是小弟成群的,还用在这里发愁无人可用。
倒也没有别的原因,就是信不过。
辛岚对人的信任度其实不高,不管是哪一个。
倒不是安全感,只是出于习惯。
她只对自己的搭档有绝对安全感,就像她以前驾驶的那个机甲,就像零九。
“有两条路可以给你选,但是选了就不能后悔了,”辛岚望着她,像是要从她的眼底望进她的心里,“第一条路,从皇宫里出去,离开京城,不管去哪儿都好,不要回来,然后自己想怎么活就怎么活,第二条路,替我做事,但是要有胆量,不能怕事,不能隐瞒,我要绝对的忠诚。”
“你选哪条?”
一条代表着安稳,一条代表着未知。
辛岚可是给了她选择的,阿柔在犹豫的同时,她也在考量。
零九已经给出了这个人的信息,年龄不算小,身体健康,背景干净,辛岚也不需要她做什么大事,只是她需要一些东西,需要有人替她采办。
阿柔咬唇,陷入了纠结。
要怎么选······
她出去之后,不能留在京城,去别的地方做侍女吗?
阿柔虽然没有见过太多的大风大浪,但是也是经过事,在皇宫里待了许久的人,对于那些捧高踩低和勾心斗角又怕又无奈。
她和她主子性格很像,只是想要安安稳稳的生活。
阿柔想,自己出去之后,她年龄还好,会伺候人,找到活计也不是难事,只是······主子的身体还在这吃人的宫里,就这样走了,她心里也有些说不出来的怅然。
可心里百转千回,对上那双黑色的眼眸的时候,那些心思又都没有了。
那双眼很沉静,像是藏着广阔的星空,美丽又寂寥,让人有着自己十分渺小的感觉,然后心甘情愿的去臣服。
“阿柔愿意跟着主子,不论什么要求,阿柔都会努力办好,一生一世,绝无二心。”
阿柔不知道自己做了这个决定会改变自己一些什么,但就是有一种,不做就会后悔的感觉。
“好,今晚我带你出宫,先带你安置一下,再告诉你,你要做些什么。”
阿柔点头,这一次却不是磕头,而是行了一个跪拜的大礼。
辛岚坐在椅子上,手指摸着瓷盏,掀起茶盖,悠悠的抿了一口。
辛岚让阿柔退了出去,让她去找春月给她换身衣裳。
她放下了手上的杯盏,看着空了的房间。
古代真的很无聊,她想。
还不如在上个世界上课有趣,起码还能听到一些知识,只要能听进去,还是挺有意思的。
在这里,只能对着空气发呆。
零九追的沙雕剧已经看完了,正在找有没有什么新的电视好看。
辛岚也就是对着那个打发时间,现在连个打发时间的玩意儿也没有。
她感觉到了无聊,也难得感觉到了一些寂寥。
辛岚想,下次可以让零九买点书放在系统空间里,这样她无聊的时候还可以拿出来看。
如果能够有那种vr游戏就更好了,辛岚喜欢对战类的游戏。
越想越无聊了,辛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其实救下阿柔的时候,辛岚是抱着‘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的心的,毕竟她觉得这件事也不会对她的安排有什么影响,后来想想,是一个可用的人。
零九:宿主,你很无聊吗?
辛岚:有点,怎么,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
零九:没有,但是我可以和宿主唠嗑啊。
辛岚:比如说?
零九:那些八卦什么的,比如说两个宿主谈恋爱,结果一个做任务的时候把另一个给绿了。
辛岚:啧,惨。
零九:更惨的是当事人还不知道,毕竟宿主几乎不会密集的在一个世界做任务,任务世界里的出轨,谁知道呢?
辛岚:那你怎么知道的?
辛岚来了一点细微的兴趣,说的也是,在任务世界里出轨了,自己的真实肉体又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再去记忆淡化一下,都不用担心和爱人滚在床上的时候会意乱情迷的喊别人的名字。
零九:那个宿主系统说的呀,打码在系统论坛上说的,反正我也不知道真人是谁,那个帖子我还在看呢,似乎出轨了不止一次来着,真同情那个宿主的对象。
辛岚:绿的发慌。
零九:为什么要有些人口口声声说着爱情,还能够一边背叛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呢?
抛开这种封建制的不谈,零九的确见到过很多像那个不知名的宿主的人,让人看了都觉得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但偏偏很多时候干脆利落的人很少,还会有人原谅。
零九得出如此深沉的理论成果就是因为自己的第一任宿主又苏又渣,但是那些被她劈腿渣过的男人,还一个个表示愿意接盘。
辛岚:人有千种,世有百态。
辛岚的性格是做不出那种事的,人总是要干脆利落些好。
零九:宿主,你觉得那些人应该被原谅吗?
辛岚:爱原谅就原谅,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有些值得,有些不值得
零九:那如果是你······
辛岚:我会给这个机会吗?
零九:假设,假设一下。
辛岚:玩死算便宜的,不出那一口气我不姓辛。
不知为何,在家中的瞿芷安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觉得舒服了些。
想起她传的那张纸条儿,不知辛姑娘收到了没有,知不知道是她递的。
应当会知道那个条子是她递的吧?
她那么聪慧,应该会有办法传回来给她的吧。
瞿芷安在房间里面走动了两下,又觉得不一定,万一人家觉得没有必要呢。
说不好,那个人给她的感觉太复杂了。
想要靠近,但是心里又没有什么理由说服自己去靠近。
总觉得那是扎人的花儿,如果强行靠近的话,可能会被扎得一手刺,必须要进退有度才行。
瞿芷安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解解暑气,也没有这么待在院子里,出门去了。
虽然现在是入仕为官,但是以前的习惯还在,到了一个地方就喜欢摸清楚这个地方的形势。
比方说习俗如何,气候如何,环境如何,比较卖的好的东西是什么,如果要从商,从哪个方面下手比较好。
逛了一下午回到家中的时候,瞿芷安自己都笑自己老毛病犯了。
所以当夜晚来临,她看见敲她家门的人的时候,还在想自己是不是走了一下午,走的太累了,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辛姑娘!”
瞿芷安的声音里带着惊喜,可是下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在这个时候,这个人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怎么?不欢迎我?”
来人正是带着阿柔出来的辛岚,为了早点商议好事情,也为了不打扰他人的好梦,所以辛岚这一次并没有在半夜三更才出来。
阿柔跟在她身后一副恍恍惚惚的样子,她只知道自己上一刻还在碧月宫里,不知为何就昏迷了过去,而刚刚才被主子叫醒。
一瞬间就从宫里到了宫外,阿柔不知道主子是怎么办到的,但是心里更加坚定,跟着主子绝对不会有错。
主子莫非是有什么仙术不成?否则怎么可能就这么出来了。
在阿柔的心中,那一道高高的红墙就是不可逾越的沟壑,把外界和这里彻底分开来。
想要出去,必定得要腰牌,她跟着主子进宫之后,还从未踏足过外面呢。
“怎么可能会不欢迎,你赶紧先进来坐吧。”
瞿芷安关门的时候还特地看了看四周,就怕有人跟着辛岚过来,辛岚这一次出来肯定是秘密的,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正大光明。
“大人的这个小院,倒是很不错。”
“陋室而已,姑娘谬赞,你且先坐着,我去给你们倒茶。”
“不必客气,阿柔,你先去别的地方,我和这位公子有事商谈。”
阿柔眼睛也没有乱看,点了点头,就退了出去。
瞿芷安这才注意到这个丫鬟有些眼熟,不就是早上的时候,跪在皇帝面前说事儿的宫女么,怎么会和辛岚在一起?
“怎么?认识?”
辛岚见瞿芷安面色有异,特地询问。
“有过一面之缘而已。今天下了早朝的时候,她还拦在陛下的面前。”
“只模模糊糊知道些许。”
“大人不是还给我通了信吗,多谢你有这份心思了,你不是问我近来可好吗,我这就告诉你,我近来过的还不错。”
瞿芷安笑着点头,就像辛岚没有提及她的女子身份一样,她也就装作不好奇辛岚是怎么出来的。
其实心里小猫抓挠似的,非常好奇她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可能是辛家人的渠道吧,就按照她还带了一个人的情况来看,她来这一趟绝对不可能只是为了回答一下她纸条上的问题。
“过得不错便好。”
“宫里的确是出事了,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辛岚毫不顾忌的将这件事的内情同瞿芷安说了一遍,当然省略了中间添油加醋的部分。
“姑娘就算是幽居偏僻之地,但也同样消息灵通啊。”
瞿芷安赞叹了一句,其实对于后宫里的斗争并不感兴趣,感兴趣的是曼妃这件事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同时也不得不感叹一下,人要是狠毒起来,真当是恶鬼。
谁能够想到那样娇滴滴的女子,居然能做出那种残忍的事情来。
而且更让人惊讶的是,她在背后布置的阴谋。
让瞿芷安猜不透的是,曼妃居然真的搭上了官员,朝廷中的人真的有这样糊涂的。
不过她那句消息灵通也是一语双关,辛岚居然能在深宫里还准确无误的知道她的住址,势力网还真的是强大至极。
“主要是麻烦和自己有关系,不出手解决都不行。”
“姑娘这一趟来,可还是有别的事情?”
“皇帝可有给你赐下府邸?”
“有,不过正在修缮之中。”
“那你这院子不知方不方便收留个人?”
“按理来说,那宫女应当有功才对,怎么会?”
“皇室的丑闻,可是别人能够得知的?皇帝大概就是这么想的吧,毕竟有关于他的子嗣问题,只有死人才能够永远的保住秘密。”
瞿芷安微微皱了皱眉,他还是不太习惯这种权贵之家的手段。
“大人也不用担心,我们这也不是白白借住,等找到了其他可以租赁的院子,便会搬走。”
“姑娘何必如此客气,按照我们的关系,大不必如此。”
“我们什么关系?”
辛岚笑着反问。
她倒是有些意外,这个人的自来熟了。
当然,也不能算是自来熟,毕竟她也算得上是救了她一回,只是她原以为这个人会把她推得远远的,要不就是戒备的姿态,不过这个人递条子的行为就说明,她其实是一个很有正义感,并且善良的人,还有些义气。
抛去其他的不说,倒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不过她想了想,剧情里面对这个人三言两语带过的描写,对于她这种反应也就不奇怪了。
一个在这种环境下从家里逃出,敢于反抗这种制度的女孩子说明是个很有勇气的,经商才能卓绝,说明有眼光有头脑,可以利落的放下自己手上的生意,拿着钱出门去游玩,结交好友,说明是个有些爽快豁然的人,能对国家大事有自己的看法和见解,并且在后来有建树的,不一般,真当是不一般。
辛岚越想瞿芷安的好,就越想要把这个人收进囊中,为自己所用了。
但是怎么收服还是一个需要思索的问题。
“我们怎么说也能算是好友了吧?”
毕竟有着对方共同的秘密,还一起经历过生死贞操的大事,瞿芷安非常欣赏辛岚,如若这个人是自由自在的,也一定能够干出一番大事来。
“没想到大人竟然是把我当好友,我还真是非常感动。”
“姑娘这话可是在笑我了,我原本是想洒脱的离去的,可是后来想想因为这个,又没有必要,更何况我有心想走,也怕那个人不同意。”
最后一句话说的瞿芷安自己都尴尬又难受,好似是在吹捧自己一般,但其实是真心实意的苦恼。
“那你强大到他没有办法威胁你的去留,不就好了吗?”
辛岚淡笑,那浅浅的笑意出现在她的脸庞上,衬得更加精致如玉。
瞿芷安一惊,定定去看辛岚,却又发现那一抹淡笑已经消失,好似从未在她的脸上出现过。
这话可是在暗示她什么?
就像辛家那样,强大到皇帝无法左右他们的去留吗?
“姑娘就打算这么一直留着她吗?”
瞿芷安倒是觉得不太可能,总觉得辛岚应当还是有别的用处才对。
她倒不是觉得辛岚不会去平白无故的做善事,只是觉得不会有那么简单,会那样好心的一直养着一个丫鬟。
“一个丫鬟,留着就留着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不过你也知道一个废后在后宫里没有什么说话的地方,若是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太医是绝对不会来的,我便琢磨着要不要让这个丫鬟开个药材铺子,雇个大夫,学学药理。”
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用太费心思,也不用被追根究底。
“若是想开铺子不如找我,其他的我帮不上什么忙,这个应当还是没问题的。”
瞿芷安来了精神,她这一下午本就是在观察这些事,若是能够给人帮上忙,自然也是极好的。
“那就多谢了,大人帮忙,我十分放心,这丫头也有可以安心待着的地方了,只是她未经过商,这件事情还要大人多担待着了,大人若是觉得这丫头没天分,那就同我说,我再想法子。”
阿柔有没有天分不重要,重要的是辛岚需要一家药铺来办事情。
“好,姑娘大可不必叫我大人,总觉得怪生疏的。”
其实她们这才见了第二面而已,但是耐不住她们一起经历的是大事,彼此的身份还很特殊。
其实还没达到‘与君初相识,犹似故人归’地步,但瞿芷安也觉得非常投缘。
瞧见这人就觉得欢喜,可以不去考虑她的所有背景和特殊之处。
就算她是废后是辛家人又怎样,在谈话的时候,就是她的辛姑娘而已。
“那叫什么?芷安?这样叫若是被旁人听去,可不就一下猜到是你了?”
“那叫我小字烟烟吧,家里人都这么唤我。”
“嫣?”
“烟,烟岚云散的烟。”
瞿芷安翘起嘴唇,这话是辛岚对她介绍自己的时候,说过的话。
辛岚明显也记得,同瞿芷安对视,也笑起来。
那笑意晕染在她眼里,衬的那黑曜石般的眼眸璀璨生光,鸦羽色的睫毛轻颤时,似乎看到了辽阔的星河。
瞿芷安忽然想起一句诗,只觉得那满天的星子都压在了眼前,欢喜也忽觉自己的渺小。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行,那就唤你烟烟。”
辛岚点头,昵称这个完全没关系,只要是这个人,怎么叫都可以。
有关于药材铺的事情,两个人达成了共识。
“我今日出门怕是未带够银两,只带了一部分来,先放在你这,明日我再添上。”
“不打紧,待我给你选好再给也不迟。”
瞿芷安对于银钱这块看的不是很重,毕竟她就是钱多。
辛岚让零九扫描了之后,也知道瞿芷安不会计较这些钱,只要欠钱还了就行,她把自己带的拿了出来,放在了瞿芷安的手中。
手指相碰的时候,她莫名觉得心里一跳。
辛岚没注意到她的反应,收回了手。
瞿芷安的背景其实不简单,虽然不是什么天潢贵胄,但是家里富可敌国。
这四个字可不是说的玩玩的,瞿家的生意可是遍布了整个吴国,甚至做到了大庆。
所以瞿芷安有钱,真的特别有钱。
而且人家也不是什么坐吃山空的大小姐,人家钱生钱的本事也很厉害。
就冲瞿芷安说的那句帮忙看药材铺,辛岚就知道这事稳了。
“看来辛姑娘你也是有备而来啊。”
瞿芷安接过了银票,辛岚对着她笑,也不否认。
瞿芷安等着辛岚说‘叫姑娘太生疏了,不如叫岚儿吧’,结果等了一会儿,也没见辛岚说。
她心里有一点点小情绪,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你说,若是皇帝知道我们这样相谈甚欢,会不会气到?”
皇帝可是对瞿芷安有兴趣,而且把瞿芷安归为自己人的,而且皇帝特别讨厌辛家讨厌辛岚,看见辛岚和瞿芷安搅在一起,不气死才怪。
“管他作甚。”
瞿芷安撇撇嘴,私交皇帝可没权指手画脚,她想要和什么样的人成为好友是她的自由,这一点皇帝可管不着。
瞿芷安也不能说辛家的所作所为和辛岚没关系,事实就是摆在那里的,相互利用,一个节节高升,另一个却觉得那棵树太大了,覆盖下的阴影完全遮住了他,要砍掉挡住的那一棵也不为过。
过的只是他对辛岚的所作所为,太过了。
瞿芷安一想起就忍不住生气,但是气也没有用。
“烟烟这样倒是有些女子娇俏了,你平日里都是怎么说话的?”
女声和男声还是有一定的区别的,虽然说有些人的声音雌雄莫辩,可一般只有太监才会说话透着股阴柔感。
瞿芷安轻轻的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平日里就是这么说话的,仔细注意着些,也不会被人发现,女子装束在外头太不方便。”
瞿芷安的声音变得低沉了些,听不出女气,单凭声音会觉得是个温柔的君子。
“好生厉害。”
辛岚拍了拍手掌,瞿芷安换了气儿,把声线换了回来。
瞿芷安这也是练的,最开始的时候很容易被认出来,现在就不会,从举手投足到说话的声音,都可以很像一个优雅的君子,再不济也能使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或者是白白净净的读书人。
辛岚也没有多和瞿芷安聊,走到门外去和站在外边的阿柔说话。
内容无非是让她跟着学,一定要听瞿芷安的话之类的。
阿柔一一应下,但是内心还是有些不安。
“主子,奴婢就在这儿待着了?奴婢怎么向您传信?什么时候能再见到您?”
阿柔两三年没来宫外头,柳嫔没入宫前她也出来的不多,偶尔一次上街也觉得欢喜的不行,现在让她一个人在外面,那里还是一个陌生的公子,她不免有些怯怯。
“阿柔,忘记之前我是如何说的了?”
要有胆量,不能怕事。
“奴婢记得了,奴婢一定好好学,好好办事,等着主子您来。”
阿柔深吸一口气,望着辛岚的眼睛说。
“很好,以后在这就不用自称奴婢了,省的让人瞧出不对来。”
“是,奴······我知道了。”
阿柔脸上犹豫,看着辛岚欲言又止。
“有何事但说无妨。”
“我还能回去看看我家小姐么?不知道她何时下葬,葬在何处······”
“你不能再回去了,若是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多谢主子。”
阿柔感激的说。
位份低的嫔妃是不可能入皇陵的,再加上她小姐死的也不风光……阿柔越想心里就越恨。
“我走了,明日再来。”
“主子慢走。”
辛岚的身影消散在夜色里,阿柔合上了门,插上了闩。
“公子,我住哪儿?”
“你睡东厢房吧,那儿先前打扫过,从柜子里拿出被衾来就可以睡了。”
“多谢公子,明日需我伺候您起来吗?”
“无需。”
阿柔点头,默默的回了房间。
迷迷糊糊睡着之前,想的是小姐会不会责怪她说出了她被逼迫的事,那应该是小姐最不愿意让皇上知道的吧。
若是怪她,来梦里责骂一顿也好。
她恍恍惚惚的睡醒,揉着自己的额头,昨夜梦里是无关的人,偏偏没梦见她家小姐。
外面已是天光,推门出去时,她听见公子在读书。
“我今因病魂颠倒,惟梦闲人不梦君。”
她未曾生病,为何梦的也是闲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