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的时候,黄瞎子和狐娘身上扛着一个麻袋回来了!
鬼娘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解开麻袋口看了一眼,然后又伸指掐算了一下,稍微皱了一下眉头,示意黄瞎子把麻袋先扛堂屋子里去。
“爷爷在哪里?”我问鬼娘道。
“在他的密室里。”说着鬼娘转身奔着爷爷的房间而去。
跟着鬼娘来到了爷爷的房间,打开床头上的机关,对面墙上露出来那间密室的门。
想着爷爷就在里面,我的心一阵阵的狂跳!
太激动了,二十多年了,如果真的还能见到爷爷,那得是多大的惊喜啊!
“爷爷!”我轻声的呼唤着,眼里湿乎乎的。
一个一米多高的木头架子,上面平躺着一个人,用黄绸子布从头盖到脚的人。
木架子四周,就是那里面装着爷爷宝贝儿阴童的陶瓷罐子。
按捺住都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留着泪掀开了爷爷身上的那块黄绸子布。
是爷爷,还是那张鞋拔子脸,只是更加的消瘦了!
两腮深深的塌陷了下去,脸色也不是原来的古铜色,而是变成了一种死人特有的蜡黄,上面盈着一层白霜一样的尸油!
眼睛睁得大大的,白色的眼仁已经变得蜡黄,里面增生了类似脂肪一样的东西,黑色的眼神里写满了不甘心。
下巴子脱臼,嘴巴张得大大的,里面冒出莹润的白光。
一双干枯的像老树枝一样的手,交叉放在了胸口,双腿伸得溜直。
这回的爷爷可是换了衣服了,是一身藏青色的黑衣黑裤,脚上穿着一双黑布鞋。
看着爷爷脚脖上的绊脚丝,我纳闷的说到:“妈妈,爷爷又不会起来祸害人,你干嘛也要给他上绊脚丝啊?”
鬼娘叹了口气说道:“这是你爷爷自己要求的,怕自己溜达出去远了,回不了家,用绊脚丝绊上了,就不会乱跑了!”
“他说他要在家里看着,看着念祖长大,看着你回来。”
“爷爷!”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趴在爷爷的身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一哭,哭出来二十年的思念,哭出来二十年的愧疚,我的眼泪把爷爷的前胸哭湿了一大片!
鬼娘没有拉我,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
哭着哭着,我咋感觉哪里不对劲了呢?
刚才抚摸爷爷的面孔的时候,那脸皮干巴巴的,没有一点点的弹性!
可是现在我咋感觉爷爷的脸在变胖,慢慢的鼓了起来,软和了!
诧异的抬眼看了看爷爷的脸,这么一会的功夫,不但长肉了,那脸蛋子上竟然有了一丝丝的红润!
“妈妈,这…”我疑惑的指着爷爷那张还在变化的脸。
“没事!”一边说着,鬼娘手里拿了一把程亮的小刀走了上来。
小刀很小很精致,鬼娘把刀子叼在了嘴里,手里一根火柴棍挡在爷爷的眼皮上,把爷爷那松踏踏的上眼皮就给翻了过来。
“年头多了,里面长了好多的赘肉,不清除掉,怕你爷爷醒过来的时候,看不见东西。”
看着鬼娘拿着刀子,把爷爷眼里的那些发黄的白眼仁上的赘肉,给刮除干净,又去摆弄另一只眼睛。
我轻轻的抚摸着爷爷的那双干巴手,发现上面的手指甲长得好长。
都打着卷卷,扭着麻花劲,像一个个的小螺旋。
伸手摸了摸,还挺硬。
“妈妈,给爷爷剪剪指甲吧!”说着我从兜里掏出来一串钥匙,刚想着找指甲刀给爷爷剪指甲,鬼娘说话了。
“承祖,再哭一会吧,还差点火候,你爷爷的身子还不够软和。”
“是我的眼泪?”诧异的摸了一把,刚才被我给哭湿了的爷爷的前大襟,果然是干的,水分已经被爷爷的尸体给吸附走了。
没啥寻思的了,这回我抱住爷爷的大腿,就是一顿使命的哭。
一直哭到了鬼娘抻着爷爷的胳膊腿,左拽右拽的一顿的摇晃,说成了,我才止住了哭声!
“把你爷爷抱出来吧!”鬼娘说完,走到对面那歪倒的架子跟前,拿起一个嘴巴扁扁的,有点像鸭子一样的东西。
我知道那个叫鸭魂兽,是用来存储鬼魂用的。
“爷爷的魂魄在这鸭魂兽里面?”我疑惑的问道:“妈妈你不是说已经给爷爷上了祖宗的牌位了吗?”
“只是上了一个空位。”鬼娘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为了遮遮外人的眼。”
抱着爷爷来到了堂屋子里,我把爷爷放到了阴木棺椁的盖上。
“是要借助坛主来给爷爷借寿吗?”我问鬼娘道。
“不用,我们自己就能行。”鬼娘说完,招呼巧巧进来。
巧巧一个胳膊挎个土篮子,一进门就抓起一把把的纸钱,在屋子里胡乱的扬了起来!
院子里传来了“乒乒乓乓!”钉东西的声音,我探头一看,是黄瞎子手里拿着家伙事,正对着一堆木头一顿的神凿吧!
“黄叔在干啥?”我疑惑的问道。
“在搭还魂台。”鬼娘淡淡的说道。
看见外面的高台子搞的差不多了,鬼娘默默的点上了香,插在了香米碗里。
跪倒在地上,叨咕了一会,手里拿着坛主的香米碗,向着院子里走去。
“承祖,把爷爷给抱出来。”鬼娘在院子里喊道。
疑惑的把爷爷给抱了出来一看,这么一会的功夫,这个还魂台还真让这黄瞎子给搭好了!
高台子上铺着一块猩红的布,旁边放着一个木头板凳,板凳的下面放了一个白色的洗脸盆。
在高台子的四个角上都立着一个圆柱形的木头墩子。
墩子有水桶那么的粗,从木头墩子底部,靠近高台子的地方,垂下来一条条麻色的绳子。
四个木头墩子,四条绳子,绳子的一头打着一个圆形的锁扣,看着像是要用来勒死啥!
我手里抱着爷爷飞身跃上了高台,把爷爷的尸体给平放在了上面。
“承祖下来,跟我进去把你娘舅先给弄出来。”鬼娘在下边喊道。
这复活爷爷,咋还往出来整他干啥?
想想也没敢问,飞身的下来,跟着鬼娘又回到了堂屋子里。
阴木棺椁的盖已经让鬼娘给打开了,那个钱子贵一改以前的那个佝偻像,满脸红光的从里面蹦了出来。
现在这个钱子贵,不但看着精神头贼足,就连那昏花的眼睛都放光!
“子贵,你那鬼魔十三针在哪里,拿来给我看看。”鬼娘突然的问道。
“在我身上呢姐姐。”钱子贵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奔着自己的怀里摸去。
手是伸进去了,可是却呆愣的停在了那里,钱子贵张着嘴,不动了!
“是不是没了?”鬼娘倒是没表现出来太惊讶,只是脸色稍微变化了一下问道。
“这…”钱子贵慌乱的用手在自己的胸脯子上,一顿的乱拍,脸色也变了,嘴里嘟囔道:“不可能啊!我这玩意是从来不离身的。”
“不用找了!”鬼娘说道:“应该是我没送你进阴木棺椁前,在白家丢的。”
“啊…”钱子贵没有说话,但那意思是再明白不过的了,那在白家咋还能丢东西?
我知道了,能在白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偷走,又和整件事情都能对上号的,那也只有那闫子恒一个人了!
“这事先这样吧!”鬼娘皱了一下眉头说道:“现在交代你个事,你要给我办好!”
“一会我要用生人借寿,这本来打算给老爷子多借几年的,可是你看看他们找来的这个人,天生就是一个短命的鬼!”
“我看过了,这个人在阳世间的小命,那划拉划拉也不到三年了。”
我一听,转回身跑到院子里,把麻袋打开,从里边把黄瞎子整回来的那个人,给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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