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禄搬了椅子过来。
谢晏深闲适的坐下,扶了扶眼镜,看向沈星渡,“准备出多少钱?”
听不出他语气里的情绪。
秦卿垂下眼,并未立刻转过身去面对他。
自那天在姜家决裂后,两人一直没有见过。
一共是49天。
时间不长,却又好像很长。每个夜晚,秦卿总能看到他狠绝的眼神,耳边是那句:我还你。
连续一个月她一直在做恶梦,梦到清晨门铃响,打开门,门外站着面无血色的谢晏深,胸口空荡荡,还流着血,他手里拿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嘴巴蠕动。
“我还你。”
然后将那颗心脏丢到她的脚边,转身即走。
她连忙追上去,却如何都追不到,明明近在眼前,却又像是咫尺天涯,以为伸手可及,可她无数次的伸手,抓到的只有空气。
梦里面,谢晏深从未回头。
心理医生帮不了她,因为她不想敞开心扉,她说不出口,也不愿说出口。
她脑子里每天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其中一个被关在笼子里,她想尽办法要出去,总是被打的遍体鳞伤,可她依然不肯放弃,一次又一次的重新站起来。
她企图去说服那个穿着警服的自己。
她想见他,又不想见他,不敢见他,不愿见他。
每天,任溪出门之后,她就穿好衣服,站在门口,有时候只站一会,有时候站半天,更多时候要站足足一天。
她很清楚自己,要么不出去,一旦出去,百分之一百会找机会跑去找谢晏深。
你看,她还是对自己很了解。
秦卿转过身,看向谢晏深。
他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那般清清冷冷,斯斯文文,不知为什么,还透着一股邪性。可能是因为唇边噙着若有似无的讥笑,一身黑色,黑西装黑衬衣,没有系领带,衬衣领口开了三颗纽扣。
黑色将他的皮肤衬的越发的白皙。
沈星渡:“你说谁破鞋?”
谢晏深双手搭在扶手上,抿着唇笑笑,意味深长。
沈星渡这暴脾气,最讨厌阴阳怪气,大概是腿被打断的疼,记忆犹新,是以心底深处对着病秧子还真有点发怵。而且,他明明烦事缠身,这么多不利的事儿全砸他身上,可眼下却看不出半分狼狈。
甚至还能如此气定神闲,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内,不得不叫他佩服。
沈星渡说:“分手后不诋毁前任,我以为这是所有男人该有的风度。”
此话一出,秦卿不由的看了他一眼,心说这人也能好好说话的啊。
秦卿看沈星渡那一眼尤其明显,谢晏深扬了下眉毛,手指动了动。她身边确实是不缺男人疼爱,沈星渡一个,周以尧一个,估计还有更多人排着队等着捡漏。
谢晏深笑道:“看来郁小姐对沈少爷的影响还挺大,才短短几日,这就改了性子了。怪不得要一掷千金为红颜,那我一定要成全你们。这样吧,等我全部整修好了,你再来收房子。至于价钱,在市场价上打个九五折,如何?”
“不过郁小姐,可能会更喜欢现在这个样子。”
这话里带着刺。
不等沈星渡说什么,秦卿先一步开口,“这房子我不要。”
她扯了下他的衣袖,“你出去等我,我想单独跟他说两句话。”
谢晏深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耗着,我还有事,不买房子的话,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他说完,示意禹禄送客。
秦卿:“我的东西还在颐中府,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去拿一下。”
谢晏深瞥了眼,没理他,转身要上楼。
秦卿几步上前,被禹禄拦住,秦卿喊了声:“谢晏深!”
他没停,也没回头。
秦卿一时急上心头,“你有什么资格拒绝我!谢晏深,所有人都有资格,只有你没有资格!”
终于,他停了停,稍稍侧身,余光斜过来,对上她急切的目光。
只听他嫌恶道:“给我扔出去。”
“谢晏深,你要是再执迷不悟,你信不信我让你坐牢!”
他的脚步再次停住。
秦卿继续道:“把她交出来,你不能包庇她!你知道她暗地里的那些勾当有多可怕,有多变态么!你这样不顾一切,不惜代价的去保护她,你把那些丧命的人至于何地!”
她的语气越发的狠戾,几乎是命令的语气,说:“你绝对不能揣着周以宁的心脏,做这种犯法的事情!”
谢晏深眼眸微颤,“我等着你来抓我。”
说完,他继续往上,直到转身,直到他确定,楼下的人不会再看到他。他停下脚步,抓着扶手的手越发用力,手背上青筋凸显。
楼下。
秦卿被禹禄赶到门外,沉声道:“郁小姐请你自重,我想深哥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请给你自己最后一点体面。”
说完,禹禄往后退了两步,大门在两人跟前关上。
理智上,秦卿确实不该再出现。可有时候,理智并不占上风,更何况是眼下这种情况,大门将要关上的瞬间,秦卿一咬牙,直接冲了上前,抓住了门,差一点夹到手。
秦卿:“我们之间还没说清楚。分开是他单方面宣布,我还没有答应!”
禹禄:“请你出去,否则我只能报警。”
秦卿不肯让,要不是有沈星渡在旁边把她给扛走,秦卿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
车子出了宁安区,秦卿才略略冷静下来,眼圈发红,心里绞着疼,半晌才低低的说:“谢谢。”
“要不要去喝一杯?”沈星渡是感觉到她的难受。
她摇摇头,“我要回家了。”
刚才他们的对话,让沈星渡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想了想,说:“其实忘记前任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开始新的感情。”
秦卿:“我没有精力。”
“不用你花费精力。你试试看啊,说不定我能让你乐不思蜀到马上忘记谢晏深。”
“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他。”她神色暗淡,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忍受着痛苦。
她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你有制药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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