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桃子见到水缸里又多了许多鱼,还当是那位食客送来的。赞不绝口的道:“他倒算得清楚,知道咱们的鱼吃完了。苏苏,你多给人家做点好吃的。”
苏苏抿嘴一笑:“好。”
无目鲮去除内脏,剔除鱼骨。刷满蜂蜜后一旁静置。待吃时切成一寸左右的方块,拌入松子和一点点香草同食,鲜甜柔嫩。
天冷了,少不得喝点热的。苏苏懒得烧汤,直接泡上一壶温热的黄酒以解蜂蜜和鱼生的甜腻。
小半年来,苏苏也摸索出了些许经验:通常而言,生食能最大限度的保留食物里的灵力。其次是清蒸,原汁原味。最怕长时间的烹饪,灵力在火气中慢慢耗尽。
无目鲮的鱼块本就鲜嫩甘甜,浸入蜂蜜后更增添了几分滑腻。桃子和朱家兄弟尤其爱吃,赞不绝口。
入夜,轮到苏苏与同伴巡谷守林。
拿公羊权的话来说:最近风头紧,为免无方殿找麻烦,苏苏还是常去林子里逛逛比较好。
毕竟他昨晚的卦象是:有惊无险。
坐在高高的树屋里,外头寒风瑟瑟,里面烧着壁炉,温暖如春。大伙儿嚼着香香的狼肉干,再来一壶女儿红。守林的苦差事也变成了赏心乐事。
桃子躺在温暖的地板上,香肩半露,媚眼如丝:“苏苏。袁冰此人心胸狭小睚眦必报。只怕你今后会有不少麻烦。”
阿雀啾了声:我苏,削他!
苏苏蹙眉道:“我倒不怕他。就怕他为难你们。”
桃子抿嘴一笑:“习惯了。身在云昙谷,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苏苏扭头看了眼在哨台观察谷底动静的大郭和柳公子,想起心中积藏已久的疑问:“桃子,你们在云昙谷呆多久了?”
桃子眸光轻闪,神情竟有些茫然:“我……大约,五六年了吧?怎么了?”
这么久?苏苏震惊:“那你几时可以出去?”
桃子哈的声:“出去?离开云昙谷?”她支着面颊笑得腰肢乱摆。好半晌才抹了抹眼角道,“苏苏,你还有两个师兄在千窟岩等你回去。可是我……离了云昙谷,还能去哪儿?”
苏苏想到蓝炎曾经对她说过,这组守林人极特殊,都不是本门的弟子。不由问:“你以前是谁家的子弟?”
“告诉你你要吓一跳。”桃子横了她一眼,“修仙界氏族林立。我江城的李家也算小有名气。”
苏苏想了想,讶然问:“是江城有名的飞刀李家?”
桃子嗯了声:“我只是个庶女。庶女嘛,你也知道。生来就是嫡女的陪衬,最好的牺牲品。我自以为看得清楚明白,没想到还是一头栽进男人的大坑里。”
苏苏不吱声了。提到男人,她也有点儿心虚感慨。
“那个男人呢,是镇守北方的武家的小公子。”桃子声色渐冷,摸了摸自个儿如花似玉的脸庞,“武家的二少爷武江月。有一年他来江城办事……前世冤孽啊!”桃子笑着嗟叹,“我嫡母想攀高枝,意属长姐嫁到武家,不想他偏偏看上了我。”
苏苏扬眉:“北境的武氏一族?”
“是啊!武家的公子对我一往情深,非卿不娶,你说我多感动?”桃子挥着手羞愧掩面,“也怪我年轻不知事。自然就和嫡母闹翻了。谁知道,武江月是个没卵的种!他老娘知道他的打算后,直接勾结我嫡母,给我按了个淫乱的罪命。不得已,自我放逐到云昙谷做苦力。而他,屁都不敢放一个!”
苏苏默然:难怪桃子说,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所以啊,你看我离开了云昙谷,还能去哪儿?外头都说我是狐狸猜,勾引祸害无辜的男人。正人君子对我不屑,喊打喊杀。若遇上心怀不轨之徒,老娘我就真的万劫不复了。”她嗤的一笑,“这世道就是这般不公平,女子所托非人,只能认命。男人呢?见一个爱一个,只要有地位,全都不算事。”
苏苏愕然:“修仙界也有这种事?”
“怎么没有?”桃子哂笑:“就北境武家这大家子,男人都是骁勇的战将,女人都是蛇蝎心肠。你没听说过武敬玄宠妾灭妻的事?”
苏苏摇头:“没。”
“武江月的亲娘就是那个逼走武敬玄原配和她儿子的小妾。厉害着呢!”
苏苏难得八卦,追问:“那武夫人母子现在何处?”
桃子耸耸胳膊:“不知所踪呗!武夫人性子刚烈,是难得的女中豪杰。可亏就亏在,太刚烈了。”若肯放下身段用些手段,未必不能留住丈夫的心。但是她,不屑。
苏苏消化了片刻:“那……大郭他们呢?”
桃子极快的道:“大郭为自保杀了个有权势之人,得罪了修真界。被迫逃到九华山,刑天师祖怜悯他,留他在云昙谷守林避难。朱家兄弟……是弃婴。”
“弃婴?”
“嗯。刚出生就被在外头流浪的赛诸葛捡到了。因为没有奶水,所以捉了头母虎当奶妈子。后来就取名一虎二虎了。唉,赛诸葛也不容易,当真是一把屎一把尿当儿子把他们养大的。”
难怪朱家兄弟对公羊权敬如长辈。
“那公羊先生呢?”
“他呀?”桃子蹙眉,“说实话,他是什么来历我们谁也不清楚。他从来没跟人提过。”
这么神秘?
“柳公子呢?”
桃子一时迟疑:“他——”
“桃子,大郭传话,他看到一头鬃熊!”柳如君飞奔而上,白净细洁的脸上全是惊惧,“至少是六级的银背铁鬃熊!”
银背铁鬃熊?!
桃子一骨碌爬了起来,厉声问:“在哪儿?”
“在北边,离咱们没几百米了!”
“该死的!”桃子刷的披上厚实的狼皮袄子,“这时候不冬眠,出来混个屁啊?!”
苏苏也跟在桃子身后,脑海飞快搜索它的信息:银背铁鬃熊,凶残无比!这家伙上能爬树下能游泳,一身皮毛坚硬如铁,性情暴躁极难对付。
苏苏已经能听到鬃熊愤怒的嘶吼声。
一时腿软,是谁把它从冬眠中唤醒的?
“你在树屋里呆着!”桃子拦住苏苏,“太危险了。”
苏苏怎肯袖手旁观:“我能帮上忙。”
桃子想到他们拿下血玉蜘蛛苏苏帮了大忙,迟疑了下道:“一切听我指挥。”
大郭飞回树屋:“银背鬃熊不好对付。咱们怎么处置?”
桃子疾声道:“咱们先看看它要作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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