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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参将领命离开不久,副总兵左辅带着几名亲兵来到赵率教身边。
“将军,这一仗不好打,逆匪的炮太多了,不要说卫所的那些兵马了,就算咱们的人上去,也很难冲过去。”左辅眉头紧锁的说。
在外压阵的时候,他亲眼看到逆匪炮阵的厉害,几千卫所兵马都不能靠近分毫,足以说明有多不好对付。
赵率教看着浑河方向,嘴里说道:“我已经安排李参将带兵再冲一次,这一次用咱们从关宁带回来的人。”
“有把握吗?”左辅问道。
赵率教回过头,看着左辅说道:“之前是你为卫所的兵马压阵,情况应该比我更清楚,这话不应该问我。”
“末将觉得只派李参将带一队人马过去未必能成功。”左辅担心地说。
赵率教眉头一蹙,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先派卫所的兵马去冲击逆匪在浑河边上的炮阵,失败了再派李参将接手,成了添油战术,很有可能得不到想要的战果,反倒是损兵折将,末将觉得,要动手,干脆大军齐出,要么干脆退兵,重整旗鼓后再战。”左辅说出自己的想法。
赵率教手捋胡须想了想,道:“先看李参将能不能拿下浑河岸边的炮阵再说。”
说着,他收回目光,再次看向战场上。
这时候,李参将骑马出现在了阵前,身边跟随百十来号骑马的骑兵家丁,后面是人数上千的步卒。
“杀!”
李参将举刀大喊一声,自己率先策马冲出。
紧随其后便是他自己的亲兵家丁。
一名身形壮硕的小兵扛着大旗用两条推跟在后面,其他的步卒全部跟着大旗向前冲去。
文死谏武死战。
武将上阵杀敌是应尽的本分,在辽东,李参将和其他普通武将一样,经常上阵与敌人厮杀,不像大明内地养在卫所里的将领,身上早已没有了武将应该有的血勇。
骑在马背上冲锋在前的李参将,看着越来越近的逆匪炮阵,脸上露出狰狞一样的笑容。
只要冲进逆匪的炮阵中,他便可以用手中的兵刃肆意屠戮那些逆匪。
轰!轰!轰!
炮声在战场上空响起,一颗颗实心铁球从半空中砸落到李参将带来的那些兵马中间。
死伤开始出现。
然而,李参将和他身后的兵马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仍然坚定地冲向浑河岸边,远不像卫所那些兵马,刚一遭受到炮击立刻想要退回去。
“换霰弹!”徐秉愚大声下令。
打完实心弹的炮手,开始从另外的箩筐里面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霰弹,重新对身边的大炮进行装填。
霰弹也好,实心弹也好,对这些炮手来说,在装填上需要的时间没有什么区别。
徐秉愚目光死死盯着冲在最前面的那百十多人的骑兵。
炮队打步卒,可以悠闲的开炮,只要炮不出问题,不管来多少人,他都有信心打退回去,可骑兵不同,冲锋起来的骑兵速度太快,不会给他太多开炮的机会。
“放!”徐秉愚吹响嘴里的铜哨。
轰!轰!轰!
一门门大炮被打响,无数铁砂铁珠成扇面朝前方靠近过来的官军射去。
最先遭受到攻击的便是冲锋在前的官军骑兵。
不断有骑兵从马背上栽落,甚至还有骑兵连通战马一同栽倒在地上。
不过,徐秉愚注意到。
眼前这支官军骑兵明显吸取了之前那支卫所兵马的教训,每一名骑手之间都隔开一段空隙,并没有挨太近,这让很多大炮打出去的铁砂铁珠打空。
“虎蹲炮,把虎蹲炮全都抬上来。”徐秉愚知道只靠手里的这些四磅炮和六磅炮已经不能阻止敌人的靠近。
和四磅炮这些重炮不同,虎蹲炮不需要专门的炮车和骡马牲口,只需要一名普通的炮手,就可以扛着虎蹲炮跑得飞快。
剩下的一名炮手只需要带上虎蹲炮使用的炮子。
虎蹲炮没有四磅炮那么大的口径,使用的炮子个头也要小,装填的铁砂铁珠数量没有四磅炮和六磅炮那么多。
可架不住虎蹲炮数量多。
一门门虎蹲炮夹杂了炮队中间,在炮手的操弄下,装填了药子和铁砂铁珠,瞄向那些将要进入射程的官军骑兵。
炮阵中,四磅炮和六磅炮的炮手继续为自己的炮重新装填。
虽然在近距离上面虎蹲炮的优势要大一些,可这些四磅炮和六磅炮也不是不能用。
就在炮阵这边动用了虎蹲炮的时候,一支虎字旗的千人队从炮阵两侧出现,作为炮队的护卫队,准备在最后时刻阻拦敌人冲进炮阵。
“放!”
徐秉愚见最前面的敌人已经进入虎蹲炮的射程内,立即吹响了嘴边的铜哨。
哨声响起,炮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出怒吼。
冲锋在前在李副将眼看自己只剩百步就可以冲进逆匪的炮阵,嘴角露出残忍般的笑容,似乎胜利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数不清的铁砂铁珠扑面而来,密密麻麻就像一张大网,迎面兜了过来,躲都躲不开。
噗嗤!噗嗤!
无数铁砂铁珠射进他的身体,感觉身体都要被撕裂开,随即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周围不少骑兵和他一样,被铁珠铁砂射杀在当场。
百步的距离成为他们永远无法走完的一段路。
仅仅一瞬间,李参将带来的上百骑剩下不足二十骑,就连跟在后面追过来的步卒也死伤无数。
虎蹲炮打不到的地方,四磅炮和六磅炮恰好补足了这一段距离。
侥幸未死的十几骑望着眼前死伤一片的人和战马尸体,还有那连一具全尸都没有留下的李参将,身上那点血勇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尸体他们在辽东见多了,可死状向眼前这么惨的还是第一次。
地上的尸体很多都成了肉泥,惨白的骨头碴从肉皮下穿透出来,几截残肢断臂随意的散落在地上。
根本不用炮队这边再开第二炮,这十几骑纷纷拨转马头朝身后逃去。
后方的大旗也不见了,扛起的那个小兵因为太靠前,被一些铁砂打中胸口,成了一具没有了呼吸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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