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这些本官又何尝不知。”潘希光轻叹一声。
布政使和按察使不和,以往他还觉得很好,方便了他掌控山西的局面。
然而,大同的刘贼大军来犯,两个人依然争斗不休,陷入内耗,这让他这个山西巡抚也头大了起来。
幕僚继续说道:“学生觉得,童藩台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若没有朝廷派来的三路援兵,自然是守住天门关紧要,可有了这三路援兵,就算失了天门关,只要守住阳曲,一样能够坚持到援兵到来。”
“你也觉得本官不该派抚标营去天门关?”潘希光目光落在幕僚的身上。
幕僚急忙躬身道:“学生不敢质疑东翁的决定,学生只是不想东翁陷入险地,若有抚标营在,就算有什么事情,也能有一支兵马护住东翁的安全。”
“好了,不用这么紧张,本官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潘希光轻轻一拍手,旋即说道,“若真像你说的一样,出了什么事情,抚标营这么大的目标留在本官身边未必是什么好事情,反倒留下一支精兵,人数不多也不显眼,真要有什么危险也能第一时间护着本官离开阳曲。”
“原来东翁早有打算,是学生只见树木,没能理解东翁的深意。”幕僚贬低了一下自己,又夸捧了潘希光。
潘希光揽须笑了笑。
天门关这座在后世已经看不到的关城,此时依然屹立。
城头上,守城主将解士公看着出现在城外的贼寇大军,脸色沉重。
曾在大同与贼兵交过手的他,当再一次看到眼前黑压压一片的贼寇大军,心中居然有了退意,这让他心中羞愧。
“报。”令旗兵跑到解士公近前,“启禀总兵,南面发现一支贼寇骑兵。”
解士公点了点头。
“末将愿意亲率城中的骑兵出城与贼兵一战。”城头上,一名将领站出来请战。
解士公看了一眼请战的将领一眼,道:“没本将命令,谁也不许出城,让你们准备的火油都准备好了吗?”
“末将已经收集城中所有的火油,只等贼兵攻城。”天门关之前的守将李玄感说道。
解士公道:“火油搜集不到,就多准备滚木礌石,不够的话就拆掉城墙附近的民房,越多越好。”
“是,末将这就去安排。”李玄感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解士公目光再次看向城外的贼兵大营。
贼兵来到天门关外已经一个多时辰,并没有急着攻打天门关,反而先安营扎寨生活做饭,这让解士公明白,接下来必定会有一场恶战。
“将军,天门关怕是不好守呀,贼兵炮火太多,天门关这里只有两门炮,火药的数量更是有限。”站在解士公旁边的一人开口说道。
他是解士公的副将。
当初在怀仁县与刘贼的那一战,他曾参与过,所以知道贼兵炮火的厉害。
“不好守也要守住,天门关一丢,阳曲将会直面这群贼寇,抚军和承宣布政使司的那些高官们都会陷入险境,咱们没有选择。”解士公看着自己的副将说。
早在刘贼占据宣大的那一天,他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副将道:“不是一直在招安刘贼,怎么弄的贼兵来犯太原了,难不成朝廷没有招安,是打着招安的名义拖延时间?”
对刘恒进行招安的事情,在太原不是什么秘密,尤其是承宣布政使司的参议跑去了大同两次,根本瞒不住太原府本地官员的耳目。
“布政使司的一个参议亲自去了大同招安,听说是刘贼提出的条件太苛刻,朝廷不愿意答应,这才一直拖了下来,如今刘贼稳固了宣大的局面,自然不愿意继续拖下去。”解士公道。
副将一巴掌拍在垛口的墙上,道:“听说辽东那边又传来一场大捷,早知道就去辽东了,说不得还能从宁远大捷上分到一杯羹。”
“先活下来再说吧,若是活了下来,说不定还有机会去辽东分一杯羹,若不能活下来,就算灭了女真一族跟咱们也没关系。”解士公道。
辽东明军对奴贼的两场大捷,已经让不少军中将领把目光瞄向辽东。
尤其是九边出身的边军将领,几乎每一个将领都想要去辽东捞上一笔功绩,从而得到朝廷提拔,壮大背后的家族将门。
副将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是呀,还是先从眼前这些贼兵手中活下来才能有机会去辽东,就是不知是辽东的奴贼厉害一些,还是咱们这里的这些贼兵更厉害。”
“报,太原府八百里加急。”
一兵卒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很快爬起身,跌跌撞撞的跑向午门。
正在庆贺的文武百官因为这一声八百里加急变得安静下来。
太原府送来的八百里加急,让不少人明白了太原府出了大事,很多人甚至已经联想到这封加急文书和大同的刘贼有关。
一名小太监匆忙的跑向那兵卒,从对方身上接过来装有加急密函的木盒,反身跑了回来。
掌印太监从小太监手里接过来木盒,打开后从里面抽出密函,转而回到天启身边,双手托举递了上去。
天启打开密函翻看了起来。
啪!
看完密函的天启一巴掌拍在了面前供奉食物的桌案上,带倒了上面的酒杯,里面的酒水顺着桌案一侧滴淌下来。
距离天启最近的内阁阁老和勋贵,见到这一幕心中均是一沉。
“哪去给顾阁老他们也瞧一瞧。”天启用手指了指被他丢在地上的八百里夹起密函。
掌印太监小心翼翼的拾了起来,递给一旁的小太监。
小太监走到顾秉谦的桌前,躬身把密函递了上去。
接过密函的顾秉谦心中早已有所猜测。
当他看到上面的内容时,还是让他心头一沉。
宁远大捷刚结束不久,庆功宴上却传来刘贼大军进犯太原府的消息,不愿天子会如此生气。
“都看看,几个阁老都看看。”天启示意其他几位阁老也去看那道八百里密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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