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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的气氛压抑沉闷。
有人扣手,有人盯着自己的鞋尖看,还有人用手在衣服上掸来掸去。
吱哟!
房门突然被打开,有黄指挥使派出去的亲兵从外面走了进来,站在门槛内说道:“将军,程同知回来了。”
“快,把人带过来。”黄指挥使放下手里的茶杯,激动的从座位上站起身就往外走。
没走几步,突然停了下来,又重新坐回到之前的座位上。
“指挥使,咱们要不要出去迎一迎?”吴有魁试探得问道。
黄指挥使朝他一摆手,扬起下巴冲门外喊道:“进来两个人!”
“将军有何吩咐?”
守在外面的两名士卒走了进来。
黄指挥使抬手一指房里的木桶和箩筐,道:“把这些东西都撤下去。”
两名士卒走上前,抬着木桶和箩筐退了出去。
就在屋中的粥桶和装有饼子的箩筐搬出去不久,程同知带着黄指挥使派给他的亲兵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进屋,程同知看到房间里这么多同僚都在,顿时愣了一下。
“事情谈得怎么样了?”没等程同知先开口,坐在主位上的黄指挥使忍不住先一步问道。
程同知看到房中这么多人,脸上面露迟疑,并没有开口。
“都是自己人,放心说。”黄指挥使一看就知道他担心什么,便为他解释了一句。
听到这话的程同知放心了,说道:“我去见了叛军的将领,对方让咱们寅时开城门,他们会派人进来接管城门。”
“你没有问问他们进城后如何安排咱们?”黄指挥使急切的问道。
虽然他被逼的走投无路才从贼,可这不代表他舍得放弃手中的权势。
闻言,程同知苦笑了一声,道:“怎么没问,对方只是说只要咱们真心愿意投诚,绝不会亏待咱们。”
“没了?”黄指挥使眉头一皱。
程同知点点头。
“这不等于什么也没说么!”黄指挥使脸上露出不满。
这时候座位上的吴有魁开口说道:“指挥使,咱们不能就这么从贼,这台太吃苦了,像指挥使你,就算不给个总兵当当,起码也要保证当下的地位。”
“说得对,咱们不能这么容易就答应这些叛军。”
“对,起码要保证咱们现在的权势和地位。”
在场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
如果连带头的指挥使都得不到更好地安排,他们这些人的境况只会更加堪忧。
权势迷人眼,没人愿意放弃到手的权势。
“够了。”黄指挥使呵斥了一声,制止了争吵,转而对面前的程同知说道,“大家的要求你也听到了,要不然你再出城一趟,和叛军的将领商量一下,咱们帮他们拿下开封府城,他们要保证宣武卫以后还由我这个指挥使统领。”
他心中清楚,在叛贼那边,兵才是将的胆。
宣武卫虽然不如城外叛军的兵马厉害,可只要他还掌握宣武卫这支兵马,在叛军队伍里多少还能有一点话语权,不至于任人随意拿捏。
程同知见众人都看向他,面露苦涩道:“指挥使就不要为难我了,就算我再去,叛军那边也不会改变态度,因为就算没有咱们,他们也有了破城的办法。”
“这不可能。”黄指挥使当即摇头说道,“他们要真有本事打进开封府城,也不会在城外耽误这么久,更不会只留下少量兵马围城。”
吴有魁说道:“程同知,你会不会被人给骗了吧,除了咱们还能有谁会勾结叛军,同时还有放叛军入城的能力。”
在场的其他人在一旁点头,认同吴有魁的话。
宣武卫独守北城门,有能力做到让城外的叛军悄无声息的进入城内。
“我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大家。”程同知看着众人说道,“我这次去叛军大营,亲见到了一种特别大的炮,叛军的人说这是什么十二磅炮,还说是从山西刚运过来,专门用来破城,大同镇城厉害吧,听说这种大炮一炮就能轰塌一段城墙。”
“骗人的吧!”吴有魁面露不信之色,同时说道,“难不成还能比宁远城的红夷大炮更厉害?”
开封城城墙上就有炮,作为武将更见过不少炮,像什么虎蹲炮,碗口炮,佛朗机炮,将军炮,可以说见过不少。
而红夷大炮这种利炮开封府城没有,内地的武将更很少有人见过,但因为红夷大炮在宁远城炮轰死过奴贼首领老奴,传言更是一炮糜烂十里,这令很多人都认为红夷大炮才是最厉害的炮。
程同知见没人信,不甘心的说道:“你们可知叛军营地里准备了多少门炮?足足五十多门大炮,这么多大炮如果朝着一段城墙炮轰,你们觉得自己能守得住吗?”
嘶!
不少人倒吸了口冷气。
“这,不可能吧,城外的叛军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炮,他们真有这么多炮在手,先前就可以攻城了,根本用不着拖延这么久。”吴有魁还是不太相信。
“我信。”黄指挥使突然开口说道。
吴有魁回首望向黄指挥使,不解道:“程同知说的这些事情你也相信?叛军是厉害一些,这点我承认,可叛军每天都在炮轰开封府城,听炮声不难猜出,顶多只有十多门炮。”
“陈永福曾经说过,叛军仗着火炮犀利,才使他和官军一败再败,后来我曾私下里问过他一次,叛军的炮火有多犀利,他告诉我不下百门。”黄指挥使说道,“就算有些夸大,拦腰砍断,也有五十门炮之多。”
吴有魁迟疑的说道:“还真的能有这么多炮?”
“肯定有。”黄指挥使说道,“叛军自打进入河南以来,一路攻城拔寨,没用多久便推进到了开封一带,恐怕当年奴贼攻打辽西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快的速度,而且你们别忘了洛阳城才坚持多久,一天都没到就被叛军攻占,叛军凭什么能这么快拿下洛阳城,还不是仗着大炮犀利。”
他的话,让众人回想起叛军进入河南后似乎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或者说任何抵抗在叛军面前都很快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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