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军进城啦,我们解放啦……”
“加入天王军,有酒有肉吃……”
“消灭邪教,人人有责……”
一声声呐喊响彻了云霄,大量的火把以及手电,更是不断出现在铜口县街头巷尾,这年代的人对喊口号尤为敏感,只要口号喊起来就会不自觉的跟着干,反正这么多人一起喊肯定不会错。
“扎上红布条,拥戴天王军,消灭害人教,打倒狗奸细……”
一队队的热血青年举着刀枪棍棒走上了街头,胳膊上通通扎着红布条,领队的人不是敲锣打鼓就是举着扩音器,还躲在家里观望的人们,全都忍不住露出了双眼,可还是不敢去趟这滩浑水。
“天王军发钱啦,抓住一个狗奸细赏五千块……”
“放粮啦!放粮啦!天王军又发粮食啦……”
“邪教的田地都归咱们啦,快去抢啊……”
“发老婆啦,用狗奸细换老婆啊……”
谁知道口号声居然越喊越歪,傻子都知道不可能发老婆,但这并不影响百姓们的热血沸腾。
每一声歪口号都喊到了他们心坎里,跟穷人谈信仰都是扯淡,他们只关心自己的肚皮,谁能让他们吃饱他们就跟谁混。
“我知道狗奸细在哪,大家快跟我来……”
一位老大妈拎着菜刀冲出了家门,这一嚎不但让热血青年们激动了,街坊邻居也全都忍不住了,这种好事怎么能让别人抢了先,一户户屋门不断被打开,观望者们几乎成群结队的涌上了街头。
所谓的狗奸细就是大仙庙的人,有的是眼线,有的是情报员,还有扮成普通人的地下武装,以及为仙庙提供资金的商人。
这些人多到连大仙庙自己都没数,但他们却逃不过大妈们的法眼,反正眼下这情况也不用讲究证据,抓错了算你倒霉。
“狗奸细滚出来,缴枪不杀……”
上千号人围住了一座小院,狭窄的弄堂都快被挤爆了,院里的人伸头一看差点吓尿,刚想解释两句就被砸破了家门,汉子们一个个如狼似虎的冲进来,直接把他们按在了地上。
“哈哈~玄女神像!还敢说自己不是狗奸细……”
一张神像很快就从屋里被搜了出来,百姓们立刻上前拳打脚踢,嘴巴子抽的啪啪响,七八个仙庙成员那叫一个憋屈啊,每人一把枪居然没敢开,让人按在地上抽的跟三孙子一样。
“这边还有,大家快跟我来……”
百姓们全都跟磕了药一般兴奋,明火执仗的四处扫荡,跟部队打仗这种事他们帮不上忙,但抓奸细可是他们的特长,可疑的地方都被翻了个底朝天,比鬼子扫荡还彻底。
“不不不!我们是天王军的情报员,不是狗奸细……”
几名男女惊慌失措的躲在屋子里,可汉子们却叫嚷道:“胡扯!天王军都去打仗了,你们躲在这里就是狗奸细,给我打,打到他们承认为止!”
“别打啦!我们真不是奸细啊……”
一群情报员抱头痛哭,他们可是正儿八经的天王军,躲着没出去也只是任务需要而已,结果这一顿暴打下来,他们只能鼻青脸肿的承认,自己就是十恶不赦的邪教分子。
“哈哈~抓他们去领赏……”
百姓们兴高采烈的把他们抓走了,情报员们真是痛并快乐着,尽管这些财迷鬼为了钱不惜屈打成招,但看着满街都是抓奸细的架势,他们知道,铜口县已经陷入了一场人民的战争。
实际上天王军总共才七八百号人而已,这还得把炊事班的人给算上才行,光欧阳家的兵力就几倍于他们,方家军更是拥有上万人的规模,四支主力部队分守四方,每支都有两千多人。
“兄弟们!大过年的,打什么打啊……”
天王军的张营长躲在一台坦克后,举着扩音器朝军营里喊道:“董云天勾结大仙庙,杀了方司令想造反,姓邓的是他拜把子兄弟,他也暗杀了你们团长,你们不要再听他的命令了,那家伙就是个没人性的畜生!”
“……”
黑漆漆的军营里一片寂静,只能看到沙包墙后有人在探头探脑,从干干净净的街道上不难看出,双方人马还没有开过火,但天王军明显处于劣势,十来台小坦克躲在各处,人数看上去也不过欠。
“这么喊能行吗……”
欧阳家的大东哥猫腰跑了过来,说道:“这里面可都是正规军,不是什么土匪流寇,服从命令是他们的基本素质,谁军衔高他们就听谁的,我看还是等咱们的人过来强攻吧,让你们的直升机打配合!”
“两千多职业军人,你怎么打……”
张营长靠在坦克上说道:“你不了解咱们天王军的风格,这仗呢,咱们向来是打得过也不打,打不过就谈,谈到没法谈了咱们再技巧性开打,敌疲我扰,敌追我跑,懂了吧?”
大东哥没好气的说道:“你这要谈到什么时候啊,再谈下去真过年了,大仙庙也不是吃素的,太子县的部队已经出动了!”
“你急什么,咱们文工团还没出马呢……”
张营长笑嘻嘻的朝后方指了指,大东哥诧异的往后看去,只看一群女人迅速弯腰跑了过来,七八个女人从少女到熟女一应俱全,有的清纯朴素,有的性感妖艳,手里还都拿着几份资料。
一名中年妇女蹲在了坦克后,翻开一份资料迅速看了几眼后,从张营长手里夺过了扩音器,笑道:“小张!去给姐们弄壶茶来,咱们今晚要是不把这群兔崽子弄趴下,你就骑着老娘回石牛!”
“好嘞!最好的龙井给你们来一壶……”
张营长大大咧咧的一挥手,妇女立刻举着扩音器站了起来,哭喊道:“刘大奎你个挨千刀的王八蛋,人家全都投靠了天王军,你还在这硬撑,留下咱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你不要我也不要儿子啦!”
“老婆?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军营里忽然响起了诧异的叫喊声,严重失真的扩音器,显然没让他分清声音的真假,但妇女马上就蹲了回去,一名少女猛地撕开了自己的衣襟,将自己的头发揉成了鸡窝状。
“哥!你快出来啊,我不想活了……”
少女拿过扩音器趴在了坦克上,痛哭流涕的喊道:“我让人欺负了,大仙庙那帮人渣把我绑了,十几个男的轮流欺负我,要不是天王军的人救了我,我已经被他们掐死啦!呜~”
“妹?是你吗……”
“好像是我妹……”
“糟了!是丽丽……”
一道道又惊又急的声音从军营里传出,不少人按捺不住从沙包墙后露出了脑袋,可少女披头散发的趴在坦克上,加上周围的灯光又十分昏暗,不管谁看都像自己家里的人。
“明哥啊!我是芳芳啊……”
一名少妇又蹲在了她身旁,同样衣不蔽体、披头散发,握着喇叭哭喊道:“我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的,我对不起你,我让大仙庙的畜生给糟蹋了,我没脸跟你结婚了,我们下辈子再见吧!”
“不要!你不要冲动……”
一名军官猛地爬上了沙包墙,可马上就被战友们给拽了回去,但他却急声大叫道:“天王军!你们帮我把她拦住,不要让她伤害自己,我求求你们啦,她是我的未婚妻!”
“兄弟!你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她们出事的……”
张营长接过喇叭喊道:“咱们天王军的口碑可是家喻户晓,什么时候让老百姓受过欺负啊,你们也快出来吧,其他部队已经被我们接收了,你们不要再被小人蒙蔽了!”
“儿啊!过年啦,你怎么还不回家啊……”
一位老大妈颤巍巍的走了出去,握着扩音器泪眼婆娑的说道:“天王军送了好多好多东西给我,妈做了你最爱吃的东西,不要再让妈担惊受怕了,这个兵咱们不当了,快跟妈回家吧,妈想你啊!”
“呜~”
沙包墙后响起了成片的哭声,正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在老大妈感人至深的呼唤下,不但感染了一大片方家军,甚至连天王军都有人跟着哭了。
“他妈的!你们太缺德了……”
大东哥红着眼眶骂了一声,可张营长却朝后方打了个手势,只看两颗信号弹猛地射上了天空,马上就听军营里有人大喊道:“老子要过大年,老子要投靠天王军,谁都不要拦着我!”
“绑了姓郑的,投靠天王军……”
一阵阵的呐喊声此起彼伏,整座军营突然间就沸腾了,士兵们成片成片的怒吼喊叫,不但沙包墙让人给推倒了,机枪手跟狙击手也放下了武器,甚至连大门都让人给打开了。
“兄弟们!欢迎你们加入天王军……”
张营长笑呵呵的起身一挥手,带着弟兄们大步往军营里走去,欢呼声马上就响彻了天地,张营长才刚走进军营大门,居然就被人抬起来抛上了天空。
“东哥!机动部队停火了……”
一名马仔快步跑到了大东哥身旁,兴奋的说道:“大仙庙的暗部完了,差点让老百姓的菜刀给砸死,已经全部投降了,方家军剩下的三个团也集体投靠了天王军,一枪都没打!”
“呼~”
大东扶着坦克重重的吐了口浊气,摇头感叹道:“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张子余为什么敢把铜口县交给方司令,从他第一次进入洪家山开始,他就已经把人心给抓在手上了,大仙庙拿什么跟他斗,真是得人心者得天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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