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嘉立又住进了他的小破出租屋。
叶霆原本想一起住进去,岂料杨嘉立对他也有极强的抗拒心态。
他一掀开被子,想躺进杨嘉立的小床,杨嘉立就整个人蜷缩着往角落里钻,眼睛里闪着警戒,精神极度紧绷,像只躲着恶狼的小羊。
叶霆来来回回试了好几次,杨嘉立就是不让他在这儿。
长叹了一口气,叶霆举手:“好好好,我不住,我不住你的屋子。”
杨嘉立盯着叶霆看了半天,才试探着放松了身子,重新钻回被窝里。
叶霆给他把被子盖上,想再在杨嘉立脸颊上亲一下。
杨嘉立往被子里一缩,躲得倒挺快。
叶霆无奈了,径自笑了笑,出了门。
助理就在门口等着他,见到叶霆出来,开口道:“叶总,您让我查的……”
叶霆摆了摆手,整个人看着有些疲累,声音沙哑地说:“先不忙,你先帮我办件事。在这附近,帮我租一个屋子,我近期会住在这边。”
助理眼睛一瞪,环视周围一圈。
老旧的楼梯间,半亮不亮的吸顶灯,以及楼道墙壁上布得满满当当的办证、贩卖迷药、私家侦探专业捉奸……的印章广告。
助理有些不敢相信:“……这儿?”
叶霆靠在墙上,扶着额头:“我就要这一层。”
助理有些为难:“这一层除了杨先生的屋子,只有两个租屋,都有人了。”
叶霆倒不甚在意这些:“二十万,去办吧。”
助理怔了一下,点点头。
她走到对面的租屋门边,清清嗓子敲开门。
开门的是个挺萌的男生,头发湿润乌黑,一双眼像枣杏一样圆乎,里头漾着光,脸蛋白净,唇红齿皓。他正刷牙,嘴里含了根牙刷,一张口,像螃蟹一样往外吐白泡泡。
他模糊不清地问:“有事儿?”
助理把事儿跟他讲了一遍。
这男生拧着眉头,狐疑地说:“要我让出这间屋子?”
“是的,违约金和剩余房租都会退绐你,除此之外,还可以再绐你一笔钱。”
男生把牙刷从嘴里拿出来:“绐多少?”
助理咬咬牙:“二十万。”
男生翻了个白眼:“就这么点儿,得了吧,拜拜了您吶。”
助理忙按住他关门的手,有些不敢置信地问:“二十万还嫌少吗。”
男生往自己手腕上扫了眼,笑着说:“姐姐,我这手表都得四十万,区区二十万让我大动干戈地挪窝,好累啊。抱歉,不干。”
他关了门,门里即刻响起劲爆的舞曲。
助理傻眼了。
就这么栋看门狗都嫌寒酸的破楼,一间屋子住着她老板的心上人,一间屋子的租客戴四十万的表,叶总还非得砸钱往这里头住。
这年头,有钱人都喜欢玩这种返璞归真忆苦思甜的游戏吗。
助理满脑袋问号。
在叶霆的眼神示意下,助理又敲开了另一户的门。
这次终于来了个正常人,那操着南京腔的阿姨一听能给二十万,和自家儿子嘀嘀咕咕商量了会儿,确认了不是骗人的把戏,当晚就卷了铺盖搬了出去,家具都没带。
叶霆请了家政把屋子收拾一遍,住了进去。
等他忙活完这一趟,他走到杨嘉立门边,正要开门进去。
楼道里响起沉稳的脚步声。
—个西装革履,气质儒雅的男人走了上来。
叶霆眯着眼看了那男人一眼,皱眉:“赵向海?”
正准备离开的小助理飕飕地瞥了赵向海一眼,快步下楼,小声嘀咕:“得,又来一个有钱的。”
赵向海对于在这地方见到叶霆,也是格外吃惊:“叶霆,你怎么在这儿。”
叶霆没说话,冷眼看着赵向海。
赵向海轻咳一声,说:“我来找杨嘉立,他是住这儿吗。”
叶霆一听赵向海要找的是杨嘉立,当即生了几分戒备:“你找他,你跟他什么关系,来找他干什么。”
“我看到他的事儿了,想来看看他好不好,”赵向海依旧保持优雅绅士的笑,“我和他……算是朋友吧。”
叶霆半信半疑地开了门。
当赵向海要去找杨嘉立的时候,叶霆拦住了他。
叶霆看着紧闭的卧室门,声音肃冷:“你别进去。”
赵向海问:“为什么。”
“他现在精神状态不太好,”一说到这个,叶霆心口就冒着些揪疼,“抑郁,有自闭的倾向,不爱见人,见人就躲。别说你,就连我,想要抱他一会儿,他都抗拒得不得了,你还是先别进去,免得惊到他。”
说完,叶霆转向客厅茶几,去给杨嘉立弄等会儿要吃的药。
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赵向海已经不见了。
叶霆一惊,眼神即刻变得冰寒暗怒无比。
他正要斥责赵向海私自进入,走到卧室门边一看。
安静的卧室里头,赵向海已经慢慢坐在了杨嘉立床边,轻声唤了一句。
而一直坐在角落,用被子蒙着头的杨嘉立,见到赵向海,眼神奇异般变得柔和起来,不复警戒的模样。
他慢慢地挪了过去,在赵向海的轻唤中,甚至主动靠在了赵向海身旁。
端着热水,手心攥着药片的叶霆,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时,只觉得像是又一个巴掌狠狠打在他的脸上,胸膛里有一股极其浓烈的酸意,爆炸般在身体里漾开,险些激得他情绪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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