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嘉立一噎,话在喉咙里卡住了。
半晌,他闭上眼,声音里绞颤着浓郁的苦涩和颓然:“你能不能放了我。”
叶霆没回答,沉默着从柜子里取过一只医药箱,拿出碘酒、创可贴,动作轻缓地绐杨嘉立细细处理他从楼梯上滚落留下的青红伤口。
冰凉的碘酒抹上红裂的皮肤,杨嘉立被激得打了个寒噤。
叶霆即刻紧张起来,把他的腿架在自己腿上,细细匀匀地吹了吹,继续上药。
等他上完药,杨嘉立抬起眼皮,沙哑地问:“……你想关我到什么时候。”
叶霆把药膏药水塞回了医药箱。
他揽过杨嘉立,在他唇上点了点:“我没有关着你。”
“你要去哪里,你告诉我,我带你去。前提是你得好好待在我身边,”叶霆的手指没在杨嘉立中短的黑发间,“不要让我心慌,杨杨。”
杨嘉立眸色黯淡的说:“你是计划好了是不是。从你回国开始,解散团队、害我欠债、逼我和你同居,你玩儿了那么多手段,用了那么多法子,就是想一步步把我抓回你身边,变成你的一件玩意儿。”
叶霆手指触在杨嘉立耳畔,喉中干涩。
要是换了从前,他心里抱着一股怨气,杨嘉立敢从他身边逃开,他绝对会把人抓回来,硬着心肠再用些手段小惩大诫,让他再也不能离开自己。
但现在,看到杨嘉立如此颓丧黯然的模样,再想到他患的病。
叶霆这心肠是怎么也硬不起来了。
他把杨嘉立箍进怀里,温声说:“你不是玩意儿,你是我的宝贝。”
杨嘉立眼里蓄满了血丝,眼神飘忽:“叶霆,我们当初是明明白白说了分手的,在那棵石楠树下头。我没忘,你应该也不会忘。你现在这么疯狗一样咬着我不放,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初导致我们分手的缘由,现在还剩下几条没解决?你自己心里数数。”
杨嘉立心口一颤,歪过脑袋:“我们已经分手五年了,该过去的都过去了……”
叶霆一听这话,眼神倏地幽森起来。
他勾着唇角摸了摸杨嘉立的侧脸,说:“我说没过去,就永远不会过去。”
杨嘉立一怔,话全堵在了喉口。
叶霆从这话题里扯回来,转回正题,低声说:“所以回答我,你还跑不跑了。”
杨嘉立扭过了头,不声不响。
他这人性子直,撒不来谎,一撒谎就露馅。
对于这个问题,他的回答当然是跑。
要是有机会,他一定还像今天一样疯跑,跑得离这只疯狗远远的。
但这话没法说,杨嘉立选择了沉默。
叶霆看着他的反应,眸色深了深。
他忽然道:“我可以让人不再去追查那辆带你逃跑的车,让他们收手。”
杨嘉立浑身一震,讶异地看着叶霆。
叶霆笑了笑,轻声说:“宝宝,听话,抱住我的脖子。”
杨嘉立沉默着在心里纠结一会儿,到底还是不愿连累海哥和他派来帮他出逃的司机,咬咬牙,一伸手抱住了叶霆的脖子,成了个极亲昵的姿势。
叶霆结实的手臂托到杨嘉立腿下,一用力,将人横抱起来。
他横抱着杨嘉立进了他的屋子他的卧室,把人安放在宽大的双人床上。
帮杨嘉立掖好被角,他说:“这段时间你晚上就歇在这里,放心,我不会逼你干什么,只要你好好地待在我身边。”
杨嘉立笑了:“睡在你身边,是方便你晚上看守我吗。”
叶霆没肯定也没否定,只是俯下身子在杨嘉立的唇角亲了亲:“别多想了。好好吃药,好好养病,安心跟着我,等你病好了,什么都会好起来的。我会疼你的。”
杨嘉立什么都没说,用被子蒙住了大半张脸,闭上了眼。
—觉到了天明。
等杨嘉立起床的时候,身边的位子已经空了。
他在床上坐着发了好半天的呆,揉着头上发疼的伤口和上面的创可贴,这才逐渐清醒过来,昨晚那场激烈的逃命和绝望被擒回来的事儿,不是梦,是真实的。
他到了餐厅。
餐桌上摆了冒着热气的早餐,旁边还有张字条。
叶霆的字迹就像他这个人一般,根骨锋利,强势霸道:起来了记得吃早餐,药放在旁边,也记得吃了。
这是在饲养宠物么。
杨嘉立轻嗤一声,丢了纸条,随意扒拉两口早饭吞了药片,便抱着一脸困倦的阿福坐在阳台上发呆。
天色好极了,是入冬以来少有的暖和日子。
杨嘉立摸着膝盖上阿福暖绒绒的毛,一边心里把昨晚的事又过了一遍,悄悄琢磨,叶霆到底是怎么瞧出他想逃跑,一早就在楼口等着的?
他想得出神,门铃响了好几次都没察觉。
等回过神,他忙放下阿福,走到门边,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个挺眼熟的男生,头发微短,圆眼黑眸,掩不住的少年气。
这个男生瞧见是杨嘉立,挠了挠头,不大好意思地问:“请问,住在这里的那个……总是绷着脸不苟言笑,疑似面瘫的男人在不在。”
杨嘉立:“你找叶霆?”
男生猛点头:“对对对,就他就他。”
杨嘉立说:“你有什么事么。”
“我就是想问问他,”男生又有些羞涩起来,白净的脸庞陡然冒了点红,“他还要不要租我那屋子,我可以让出来,我最近……手头有点紧。”
杨嘉立眨了眨眼,注意到这男生手上那只百达翡丽的表没了。
杨嘉立摇摇头:“他不在,你等他回来再问他吧。”
男生看起来有些失望,但仍然礼貌地鞠了一躬:“好的,那我晚些时候再来,再见。”
他转过身离开。
杨嘉立刚要关门,阿福不知什么时候从阳台跑了进来,立在沙发上,高高的[]苗呜一声。
那个男生的脚步就像刹车似的停了,再一转身,眼睛发了亮。
他重新扒回房门旁,往里一探,笑容灿烂:“哎,有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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