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回雪的两张粉红,爱你~----
望着那双如同浸在寒冰里的黑眸,曲氏第一次生出了无法掌控的感觉。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对所有的事情都不闻不问的孩子,竟然知道了这么多事情?
还有,听回禀的人跟她说,他的腿已经能够站起来了!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很想知道!
但是她不能问。
不然只会暴/露今晚的事情是她一手安排的——
有些事情,不管韩呈机怎么说,她都是断然不能承认的。
“母亲见你应当是累了,方才问过了大夫,说并不大碍,只是接下来的几日不要随意出去走动,且宽心静养些时日,莫让老爷再操心了。”曲氏竭力维持着声音里的平静。
但再对上那双眼睛,她几乎是脚步虚浮着离开了问梨苑。
一回到房中,曲氏便唤来了崔婆子。
一身灰衣蓝裙的崔婆子走了过来,一进来瞧见曲氏面如土色的模样,不免被骇了一跳。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崔婆子心中疑惑,这不是去看大少爷了吗,难道是大少爷这一落水真落出什么事情来了?
曲氏抬手屏退了房中的丫鬟。
“崔妈妈,他都知道了……”
“夫人您的意思是……”崔妈妈脸色一变,问道:“您是说大少爷知道当年之事了?”
曲氏摇了摇头,缓声道,“是那姓江的丫头的事情……”
崔妈妈即刻便松了口气,“夫人,您多虑了。就算大少爷真的知道了,那也不过只是一个低贱的丫头而已,大少爷岂会为了她跟夫人您翻脸。”
“不……你没瞧见他看我的那种眼神……”曲氏余惊未了的想着,怔怔地道:“我越想越觉得,他可能知道的不单单是这一件事情……”
“当年知道此事的下人,都被灭了口,大少爷那时还年幼,哪里可能会知道。”想到当年那位韩大夫人的事情,崔妈妈心里略有些发虚。
除了她之外,谁也不知道曲氏是怎么成为如今的大夫人的。
“夫人,您先压一压惊。”崔妈妈捧了一盏热茶,递与曲氏。
曲氏接过,冰凉的手指这才逐渐恢复了暖意。
方才是她太过不冷静了……
大概真的是她自己在吓自己罢了。
见曲氏恢复了冷静,崔妈妈这才又说道:“现如今最要紧的是那姓江的丫头的事情,大少爷既已察觉,那夫人倒不如顺着少爷的意……打消少爷的疑心。”
“顺着他的意?”曲氏冷笑一声说道:“难不成让她一个低贱的丫头进门不成?”
今晚韩呈机冒险救人的事情,越发让曲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说不准真的是对那丫头动了心思!
“夫人——”崔妈妈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是看着曲氏长大的,对她的性子再了解不过,要说曲氏最让她操心的一点,要是她这副过于狠辣的性子——但凡是对自己可能会存有一丝威胁的人,便要下手除掉。
“就算他的心不能给桃姐儿,那也决计不能给别人!”曲氏顿声道,眼神凌厉。
她深知这一点的重要性,所以才会对江樱如此忌讳反感。
“夫人,纵然少爷真的对那丫头有几分心意,也只是一时起兴罢了。表小姐样貌才情样样出众,性格也是活泼伶俐,岂会比不过那个小丫头?”崔妈妈意味深长的说道,“再者说了,那日后的事情,谁又说的准呢?夫人万不能因小失大。”
曲氏听罢这番话,稍一深思之后,眼中的凌厉之色缓缓消退。
是的,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
良久之后,曲氏道:“确是我太蠢了。”
“夫人也只是一时没想通这个理儿罢了。”崔妈妈说罢又笑着提醒道,“算一算,表小姐今年……也该来肃州看看夫人了。”
曲氏想到那个孩子那一双月牙般的眼睛,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那小蹄子的事情,便交给你去办罢。”曲氏吩咐道,片刻之后又目含嘲弄地说道:“记得事先给大少爷透一透意思,让他知道我的好。”
崔妈妈笑着应了一声是。
※※
另一头,浑身湿透的江樱回到了家中。
却无奈发现,家门锁的死死的。
就连宋家的院门,亦是闭的不能再紧。
“我娘和婶子定是去八仙镇看戏去了!”宋春月皱眉说道。
年年花灯节,八仙镇都会请来戏班子,灯市上多是年轻的男女和孩童,像庄氏和李氏这种过了那个年纪的人,多是去了八仙镇看戏,不爱去护城河凑那个热闹。
二人显是没料到江樱几人会这么早回来,故锁起门听戏去了。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这就赶车去八仙镇!”宋春风忙地道,见江樱已是冷的瑟瑟发抖,想脱下衣服给她,却发觉自己的衣服也是**的,故也只得做了罢。
眼瞧着宋春风火急火燎的跳上了驾座离去,宋春月拧眉道:“去八仙镇就是赶车,来回也得一个多时辰。”
“没事……”江樱咧嘴一笑,脸色却越发苍白起来。
夜风呼呼作响,透过湿透的衣裳钻进皮肤里,让江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这样还说没事?”握住江樱一只手,宋春月被掌心里冰凉的触感吓了一跳,急道:“这样下去可不行,回头非得生病不可!”
湿漉漉的在这儿吹冷风,加之江樱之前的身子骨就娇弱,少不得要病上一场。
“你先把外面这件脱了,然后穿上我的——”宋春月说罢也不管江樱的意见,伸手就去脱江樱外面那件荷青色半臂对襟,一面骂骂咧咧地说道:“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撞了你,出门忘记带眼珠子了不成?”
虽然里衣还是湿的,但换上她的干衣,至少能挡一挡风。
江樱被宋春月过于迅猛的动作给弄傻了,一时未能反应的过来。
可是,就在宋春月刚将江樱的半臂给扒拉下来的时候,听到动静出来的晋起,推开了院门。
听到开门的声音,宋春月手上的动作一顿。
二人下意识的扭头看了过去。
晋起望着此刻上身只着了一件白色里衣的江樱,傻眼了。
按理来说这本也不算什么大事,可坏就坏在,浸湿过的中衣紧紧的贴在了皮肤上,少女胸前还不甚明显的起伏,此刻被勾勒的清清楚楚。甚至,还隐约可见内里着了一件淡紫色的肚兜……
晋起只觉得腾的一下,耳根烧红了。
真是没想到她竟然已经厚颜无耻到可以在外面脱衣服的程度了!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江樱诡异的读懂了他眼神的意思,忙结舌解释道。
不对!这个时候她有什么可解释的,作为一个女子,吃亏的可是她啊!
想到这里,江樱连忙抱臂护在胸前。
宋春月也瞬间惊醒过来,阔步一迈,挡在了江樱身前,并怒道:“非礼勿视!”
晋起:“……”
请问是他主动想看的吗!
被两个人拿防色/狼一般的眼神盯着的少年,深深的愤怒了。
晋起豁然转身,嘭的一下带上了两扇门。
“别怕,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宋春月拍着江樱的肩安慰道。
一抬头,却见这货已经恢复了平静的神色!
宋春月深深的震惊了。
这真的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吗?
江樱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穿个中衣见人不觉得是件多么羞耻的事情,只是觉得比较失礼罢了,方才护/胸的动作,也是因为气氛使然,现在那股气氛不见了,便随之释然了。
宋春月却没有办法释然。
毕竟这衣服,是她脱下来的……
“你放心,这件事情如果他敢说出去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宋春月一副近似于要杀人灭口的表情。
晋起会说出去?江樱觉得这个假设压根儿不可能发生……
回到了房中的晋起,耳边的余热方渐渐消退了下去。
两世为人,这还是头一回尝到了脸红的滋味。
他方才就不该出去!
眼前却又闪过江樱披散着头发,浑身上下滴着水珠在风中瑟缩的模样。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难道她下河摸鱼去了吗!
晋起觉得胸中怒意更盛,但脑海里却出现了一个想法:要不要将人喊进来换件衣裳,擦一擦?
想到方才二人看自己的眼神,晋起顿时觉得自己的脑袋被驴踢了。
看了一眼就这样了,要再请人进来换衣,指不定要把他当成什么人呢!
再者说了,他一个独居的男子,如此也太不合礼数了……他倒无所谓,可她毕竟是个女子,传出去未免遭人诟病。
想到此处,晋起去了内间,取了一件长袍出来。
可刚走了两步,却又折返了回去。
并非是打消念头了,而是又重新翻找出了一件秋冬时节才穿的着的夹棉长衣……
院门再度被打开,宋春月警惕无比的看了过去。
晋起大步走来,将手中的衣裳和一块干净的毛巾塞到了江樱手里。
看着一脸怔怔的江樱,少年觉得如果不说些什么,似乎显得他这么做太突兀了。
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措辞,最后干脆丢下了一句:“明日还我。”
望着扬长而去的晋起,又低头看了看怀中的衣物,江樱的心情一阵复杂。
这次,大脑反常的没有出现‘晋起似乎又犯病了’以及‘他的病情会不会又加重了’诸如此类的想法,而是乱作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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