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待的这些日子,张瑞年的咳嗽已经调理得大有起色,月底的时候,柳长青套着马车回了趟铜锣湾,将徐氏也接了过来,想按照原定计划一起去香山寺游玩。秋萤知道娘亲要来,算着时辰快到了,就牵着大黄狗去巷子口儿那里等,见到长青赶着马车回来了,喊着“娘亲”就撩起裙摆小跑步迎了过去。
到了车前,徐小环刚刚打开马车帘子,跳了下来,就被一个柔软甜香的身子一扑,耳中听到秋萤的声音,知道她认错了人,就笑道:“张婶快下来,秋萤想你了,都扑我怀里来了。”
秋萤一扑之下就知道认错了人,赶紧站直身子规规矩矩地喊道:“小环姐,对不住,吓着你了吧?”
徐小环拉拉她袖子,将她扯到一边去,假意伸手拧她的耳朵,边问道:“我成亲时,洞房里的那对联,听说是出自你手笔?”
秋萤尴尬地笑了两声,护着耳朵跳开一步,皱眉想了一会儿这才笑道:“小环姐,你从哪儿知道有那么一副对联的啊?你别听别人瞎说啊,那对联挺好的,再说了我记得我长青哥写是写了,他没敢往上贴啊!我还专门看了呢!”
徐小环双颊嫣红,越发的显得明艳动人,她道:“是啊,没往洞房门口贴,贴到我们喜帐里头了。还有啊,你怎么想的啊写那横批?”
秋萤一愣,不知道她说的是“春/色满园”还是“非礼勿视”,就站在那嘿嘿傻乐。
徐小环接着道:“你这丫头,害我丢死人了。闹新房的人散了,我坐的腰酸背疼脖子僵硬,好容易林子哥过来给我掀了盖头,我一睁眼正好看到帐子两边挂的对联了,上下联也是打趣我们开些荤玩笑,虽然过头了些,不过是羞人答答罢了,哪知道一抬头看横批,我当即笑喷了场。”
秋萤越发的不解,寻思着看横批无论哪个应该更加羞答答的啊,怎么还笑喷了场?就问道:“我只记得对联是:洞房花烛鸳鸯交颈双得意;巫山云雨鸾凤和鸣两多情。什么横批啊?”
徐小环道:“秋萤没偷看。”
秋萤道:“什么?”
徐小环笑道:“我说,横批是:秋萤没偷看。就为了这句话,我和你林子哥一个盯前门,一个盯后窗,等着你露头呢,等了大半夜。”
秋萤愣了半晌,琢磨出了味儿,想起了当时柳长青为何不抱着她去偷看后窗户,她扔下徐小环,顶着一张大红脸呲牙咧嘴地向着柳长青跑过去:“长青哥,你!”
柳长青听徐小环拉着她在一边嘀嘀咕咕,已经想到了在说什么,见秋萤红头胀脸地跑了过来,想起旧事也不禁唇角弯弯乐了起来,却知道徐氏在身旁,秋萤不敢放肆,所以明知故问道:“我怎么了?”
徐氏也转过头来道:“怎么了?”
秋萤不敢明说,忍了半天才勉强找了个词儿告状道:“娘,我长青哥设计我,让我出丑!”
徐氏听着没啥大事儿,也就不担心了,笑笑继续跟长青往庄子里走。
秋萤追上去,又凑到徐氏脸前说了一遍道:“娘!我
长青哥设计我让我出丑!”
徐氏拿眼看看她搪塞对付地道:“你不总出丑吗?关人家长青什么事儿?”
秋萤大张着嘴,半天都合不上,心里不满徐氏的说法,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她。
徐氏再次解释道:“你不从小就说了么?你的正形就是这样儿,你长青哥早就知道。既然他早就知道,还专门设计你做什么啊?唉,你这孩子,不懂事儿,你长青哥这么忙,你还要捣乱……”
秋萤指着长青,忽然感慨道:“他,他,他,我长青哥他……哎呀,娘啊,我姥娘说得真对啊,我是只猴子,他是猎人啊!我在树上上蹿下跳,自以为捉弄了人家,谁知道跳了半天,还在人家手心里头呢!”
徐氏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就看着她也没说话。
秋萤晃晃脑袋,继续形容道:“娘,不对不对,我重说。我还不如猴子呢,我比猴子傻多了,我长青哥悄没声儿地放了一箭,我就倒地下了,然后扒拉过那箭来仔细瞅了瞅,这才发现是人家一个月前放的。”
徐氏越发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了,只对长青歉意一笑道:“这孩子不知道咋的了,说话都不利索了。长青,你别介意。这估计又是什么看云编出来的故事,咱不知道前因后果,听不懂。”
柳长青大方笑道:“婶子,没事,我听着挺好玩儿的。猎人,猴子,一月之前的冷箭什么的。”
说完两人就说说笑笑进了院里。
秋萤气得跺脚,好在徐小环从后头几步走了过来,笑道:“进去吧,秋萤。我听明白了,他是猎人,你是猴子,那个横批是他设计你出丑了。”
秋萤听了立马觉得遇到了知己,这小环姐可真聪明啊,她赶紧握住徐小环的手,正待肯定一下再顺便解释清楚,却只听到徐小环问道:“秋萤啊,我看长青挺稳重的,这横批应该是还击,你肯定先逗人家了吧?”
秋萤想了想委屈道:“我当时就是激了一下将。”
徐小环了然地点头道:“哦,就是说搬起石头笑着扔了过去,一个月之后脚疼,低头一看砸着的是自己脚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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