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派出所的一间审讯室里,铁窗后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双手被反铐着,嘴里一直大声重复着:“你们为什么抓我,你们是警察,怎么能随便抓人!”
高栋坐在凳子上,旁边还有几个工作人员。高栋看了看对方,戴眼镜,身高、身材都和凶手留下来的相吻合,笑了笑,心想,这下看起来比较靠谱了。
一名警员交给对方一张表格,叫他填,起先此人不配合,在警员威吓下,他只好就范。
高栋拿起资料表,道:“杜文维?这名字和他身份证上对过了吗?”
一人答道:“对过了。”
高栋继续看下去,稍微惊讶了下:“你是高中老师?”
中年男子不满道:“对,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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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象一中。”高栋转头问,“白象一中在哪?”
当地一名警员道:“在建设路上,是省一级重点中学,县里最好的。”
高栋笑了笑,转头看向那人,道:“这么说,你还是个重点中学的老师?教什么的?”
“语文!”名叫杜文维的中年男子冰冷地回答他。
高栋心中有些犯嘀咕,教语文的不该有如此严谨的犯罪头脑,如果教理工科的才比较靠谱。而且凶手应该是个相对经济条件不错的人,他嘛……
高栋继续道:“你有奥迪车吗?”
“你说什么?”他没听明白。
“我问你是不是有一辆奥迪车。”
中年男子果断回答:“没有,我只有这一辆斯柯达。”
高栋抿抿嘴:“你前段时间是不是借了辆奥迪车?”
中年男子大声道:“你们在说什么!要栽赃我什么!我从来没开过奥迪,我怎么会有奥迪!”
高栋皱眉道:“那你前几个星期,为什么卖了六个轮胎给你今天洗车的这家店,你这斯柯达用的不该是那种轮胎吧?”
中年男子想了想,顿时道:“这几个轮胎我是捡来的,我不知道是别人的,我看路边放了两天,没人理,就顺便带走了。好吧,我捡了几个轮胎,确实不属于我,你们也没必要这样对我吧!我该还钱还钱,该赔偿赔偿,这样难道构成盗窃了?”
“你是捡的?”高栋有些意外,暗暗有种感觉,这回又悲剧了,他只好道,“哪里有那么多轮胎好让你捡?既然你说捡来的,哪里捡的?”
“建设路上,大概离我们学校不到七八百米的样子,那有条拐进去的小路,就在路口,三次都是我捡的。”
“你捡了三次轮胎?”
中年男微微有些脸红:“没错,这个我承认,第一次,看到那里放了两个轮胎,外表看着补过多次。我第二天经过,发现轮胎还在,我想应该是别人扔掉的,我车子以前轮胎换下来后,卖给了修车店,我知道废轮胎能卖钱,所以我就停下车,把轮胎拿到后备箱里,卖给修车店了。”
“后来呢?”
“第一次我捡了两个,后来隔了几天,我下班又看到同个地方放了两个轮胎,我就又拿走了。第三次也是隔了几天,也是两个轮胎。情况就是这样。”
“为什么三次都被你一个人捡到,太巧合了吧?”
“那个路口很偏,轮胎这么大东西,捡垃圾的说不定以为是别人的,不敢捡呢,我下班路过看到,当然就捡了。”
听他的描述,似乎暂时没发现不妥的地方,这种情况好像也合情合理。凶手把轮胎遗弃路上,开车的高中老师经过,拿走了轮胎,卖到了修车铺,而且这老师填写的住宅地址,刚好是顺路。
也就是说,老师下班后,沿着建设路开,发现了轮胎,拿走,继续沿着建设路开回家,路上经过了那家他习惯洗车的修车店,就把轮胎卖给了店家。捡到轮胎的地方和修车店,都在他家与学校这条路的中间。合情合理。
高栋不甘心,废了这么大力气侦察轮胎的归属,结果又像上次查电瓶车一样?
他道:“你认识李爱国吧?”
“李爱国?哪个李爱国?”
“以前县公安局的副局长。”
“他?”老师激动道,“他不是死了吗,我怎么会认识他?你们不要栽赃啊,我就捡了几个轮胎,你们把我和他提一起干什么!”
高栋盯着他的反应,笑了笑:“你为什么这么激动,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老师只好强自忍着平静下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高栋道:“你认识李爱国吗?”
老师坚决回答:“不认识!”
高栋道:“你认识张相平吗?”
“谁是张相平?”
高栋没直接回答他,只是道:“你对李爱国被杀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吗?”
“我能有什么看法,我又不认识这么高级别的领导。”
高栋吐了口气,道:“你现在说实话还好。如果我们查出来,你认识李爱国或者张相平,你就麻烦大了。”
老师激动道:“你们胡说什么!我是个老师,本本分分的老师,我不就捡了几个轮胎吗?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高栋道:“你知不知道你捡的这几个轮胎,跟一二六特大杀人案有关?”
“不……不会吧。”老师被他吓得脸色惨白。
高栋笑了笑:“要不然我们找你做什么?你捡几个轮胎这种事,我们好玩呐,费了千辛万苦找到你。”
“你,你不要乱说,让我想想。”老师突然冷静下来,随后道,“真的不关我的事,我想起来了,李爱国是十二月初出的事吧,那时我在杭州,我在杭州省教育学院接受培训,全日制的两个星期培训,学校还有三个老师跟我一起去的,你可以问他们,这期间我们没离开过杭州,不可能回到白象县,我跟案子不可能有关系。”
高栋心里一沉,如果连不在场证明也有的话,那么眼前这个老师就完全排除是凶手了,那么这次调查,也将像上回查电动车一样,彻底地无功而返。
高栋失望地站起身,吩咐其他人把他讲的情况跟学校那边核对一下。
到了傍晚,张一昂回来报告:“老大,查过了,这个杜文维老师十二月二号到十四号期间,一直和学校另外三个老师一起,在杭州省教育学院进修,他们上午下午都要接受上课培训,四个人住在一个宿舍,并且没有人中途离开过,天天晚上都在。而且他是前年从安徽挖过来的高级教师,确实不认识李爱国和张相平。另外他也没有奥迪车。他供述的卖轮胎时间也和修车店里的记录吻合。”
高栋叹口气:“看来凶手又玩了出帽子戏法。算了,把他放了,跟他道个歉,就说因为追查轮胎赃物的关系,影响了他一天的工作,让他为我们公安保密,这件事不要跟其他人提了。”
“恩,好的。”
高栋走到窗户旁,静悄悄点起一支烟,望向远处:“凶手,你到底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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