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渊为之沉默。
“煞魔鼎”所含的诸多玄奥,他还来不及参悟,对吞纳“煞灵”,炼化为“煞魔”的方法,同样不甚清楚。
此鼎,只是被他以“煞魔炼体术”炼化以后,暂且融入气血丹田而已。
他甚至有种感觉,他在鼎内所发生的一切,境界的突破,八条奇经的畅通,都受“外力”的促使。
对“煞魔鼎”因为了解不深,所以他从没有注意到,那番惨烈血战过后,竟有煞气被吸引,并一路尾随而来。
如果不是在海下,不是有血祭坛,有溟沌鲲的威胁在,他会第一时间领悟鼎之奇妙。
若是那样,知晓了“煞气”和“煞灵”的区别,洞悉了将“煞灵”化作“煞魔”的详细做法,他也不会因孔半壁一番话,而无词可辩。
也能,早早做出准备,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煞气,煞魔鼎……”
古荒宗的杜璜,一脸的若有所思,小心地观察着虞渊。
“你管那么多作甚?”柳莺不耐烦了,哼了一声,冷冷瞪向孔半壁,“显摆你知道的事情多吗?你知道伽罗魔刀,又知道煞气,煞灵和煞魔的区别,很了不起是吗?”
“柳莺!你别以为掌控着陨落星眸,就能如此和孔师兄说话!”剑宗一位少女,杏眸含怒,娇喝道:“星月宗!只是七大下宗之一,你张狂什么?”
“我就张狂了,怎样?”柳莺毫不示弱。
那少女,又要说些什么,被孔半壁以眼神制止了。
“好了。”
孔半壁眉头深锁,“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担忧,那些煞气的流动,会不会让蓝魔之泪觉察到。另外,煞魔鼎在不在虞渊身上,是否被炼化,其实……”
后面一句话,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来,陨落星眸骤然顿住。
柳莺骇然失色!
忽然间,有千丝万缕的邪灵异芒,在陨落星眸内部流转不休。
咻!
一束阴寒的诡异流光,就在她眼前那面明净剔透的石台内,猛地飞逝出来。
众人都未曾意识到危险时,那诡异流光笔直地,已射向她的眼眸。
嗤!
一柄袖珍小剑,晶莹如冷玉,奇准无比地,刺在那诡异流光内。
袖珍小剑,从孔半壁胸腔飞出。
那一束奔着柳莺而去的流光,被袖珍小剑斩的猛地迸射开来,碎的光烁,落在杜璜身上,令杜璜嗷嚎怪叫。
柳莺忽然吐出一口血,鲜血内,星光闪烁。
那口鲜血,就落在她眼前的石台,蓬的爆为血雾。
含有星辰光烁的血雾,逸入石台,奇妙地凝结变幻,化作一幅接着一幅的星辰图,似在强行夺取着,陨落星眸的控制权。
“是它!”
太渊宗的苏妍,神色骤变,赶紧指向那条漂浮不动的怪鱼。
她清晰地看到,怪鱼一只莹白的小眼睛,因孔半壁说出“煞魔鼎”一事,而变的越来越亮。
亮的,她望向那怪鱼时,浑身觉得冰冷恐惧,眼睛都隐隐刺痛。
在然后,异变频发!
“哧!哧哧哧哧!”
一束束绚烂的剑芒,从虞渊紧握着的剑鞘,向那条漂浮的怪鱼而去。
如千虹齐发!
撕裂耳膜的厉啸,由一束束剑芒陡然而成,陨落星眸光幕内的一方小天地,皆是惊天动地,恐怖绝伦的剑芒。
一股苍莽、浩荡、古老的剑意,忽在虞渊两条臂骨内爆发而出。
两条臂膀,瞬成绯红色泽!他手臂皮肤下,骨如红晶,筋脉如赤红岩浆流淌。
虞渊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溟沌鲲,并尝试着,和远在陨月禁地的“化魂池”,和那池壁内烙印的满天剑意沟通。
只可惜,似乎因“蓝魔之泪”,因那“深蓝幽幕”的存在,他无法勾连化魂池。
那条从外域星空而来,被古老妖族镇压了不知多少年,从和虞渊魂念接触,就展现的颇为和善温顺的溟沌鲲,一赤红,一莹白的小眼睛,充盈着阴毒、暴虐,残忍嗜血的光芒。
一道蕴含日夜更替,季节变幻的剑芒,射向溟沌鲲时,神秘的剑意瞬间笼罩而来。
又有一道,仿佛刻印着乾玄大陆,复杂地势图的剑芒,曲折而逝,如重新勾勒天地雏形,也向溟沌鲲而来。
另有一道,含有无尽凶厉,要斩杀万魔的剑芒,从侧面向溟沌鲲而来。
再有两道,相互交叉的剑芒,“十”字形态,绽出绚烂辉芒,锋利无匹地,也向溟沌鲲而来。
“咄!”
一声异响,从溟沌鲲布满利齿的口中传来。
一根根它的鱼齿,似在顷刻间,化作神兵利刃,分别去拦截,那一道道的恐怖剑意剑芒。
与此同时,这条怪鱼形态的溟沌鲲,低低轻啸着,迅速变幻形态。
眨眼功夫,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从天外而来的溟沌鲲,竟化作一位枯瘦的,身形干瘪,穿一灰色马褂的老叟。
老叟脖颈,覆盖着块块褐色鱼鳞,嘴角有长须,颧骨深陷,看着阴气沉沉。
他的两只眼睛,依然是一赤红,一莹白。
背后,还插着一根根的妖族图腾柱。
老叟抬手,手背上生满了尖刺,拨动着冲射而来的剑芒剑意时,手背的尖刺突然炸碎,剑芒消失时,他轻轻哼了一声,那只手也被刺的鲜血飞溅。
“咻!咻咻咻!”
数十道各自颜色的剑芒,从剑鞘倾泻而出,化作一束束电芒虹光,围绕化作老叟的溟沌鲲刺去。
剑芒如囚笼,将其限制在方寸之地,密集地攻击,和他的牙齿进行着撞击撕扯。
出自剑宗的,所有的幸存者,眼看着有几十道剑芒,如虹电囚室,将那位老叟罩住,都被震惊的呆若木鸡。
“小子,你一直都在防备我。”
溟沌鲲咧开嘴,干巴巴地笑了,另外一只布满尖刺的手,竟闪电般,从那剑芒缝隙内穿过。
剑芒交织而成的囚笼,在他手臂透过之后,似被撑大了缝隙,并不能立即愈合。
“噗!”
那只瞬间延长十米的怪手,棱刺般,将靠近他的一位古荒宗的少女刺杀。
少女的尸身,也被他猛地拽回,拉入到剑芒交织的囚笼。
蓬的一声,古荒宗那位破玄境后期的少女,就在他头顶爆裂而亡,鲜血浇灌下来,落在他皮肤上,如被海绵给吸收吞没。
“好久好久了,你们人族少女的鲜血滋味,依然是香甜可口啊。”
溟沌鲲舔了舔下唇,从他的体内,忽然飞出灵蛇般的软肢,将那位古荒宗少女的血肉,在极短时间内蚕食一空。
十来秒后,那位少女,别说碎骨了,连一滴血都不剩。
异变来的太快,快的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噗!”
又是一条怪手,透过剑芒交织的囚笼,洞杀先前指着柳莺的剑宗少女,将其拉扯到溟沌鲲眼前。
同样瞬间爆体而亡,同样血洒溟沌鲲一身,其余血肉被瞬间蚕食干净。
“啊!”
还活着的古荒宗、剑宗的试炼者,吓的魂飞魄散,亡命地远离被剑芒暂时给限制在方寸之地的溟沌鲲。
“自作聪明!”
虞渊握着剑鞘,脸色深沉地,冷冷看了孔半壁一眼,忽然有点反感此人。
“我……”
直到现在,孔半壁也不清楚为什么这位妖族前辈,会暴起发难,对柳莺,对虞渊,对所有人下手。
“把煞魔鼎给我,我带你出去,从此两不相欠。”
溟沌鲲那枯瘦的躯体,随着两位少女的死亡,竟然渐渐有了妖冶的光泽,他以舌头卷了卷,他嘴角旁的少女鲜血,一脸的享受表情,“小子,我是认可你的,也是因为你的帮助,我才能那么快脱困。”
“煞,煞魔鼎!”
太渊宗的苏妍,后退好远一截路,猛地醒悟过来,怒视孔半壁,“都因你!”
“没想到……真的是我的原因。”
孔半壁终于醒悟,明白了虞渊那一句“自作聪明”是什么意思了。
那怪鱼图谋的,想要的,就是煞魔鼎!
他从陨落星眸的那石台内,瞧出了煞气的跟随,揭露出虞渊持有“煞魔鼎”的事实,让本来还想潜隐一阵子的怪鱼,忽然就大开杀戒了。
没他那番话,怪鱼兴许还假装温顺,不会着急将残忍本性给释放。
“你弄错了,我没煞魔鼎啊。”虞渊神色淡漠,逼自己冷静下来,始终紧握着剑鞘,指着那化作老叟的溟沌鲲,“我只有这柄剑鞘而已。还有,依照你我之间的约定,我只放你离开,你助我避开血祭坛的感应。”
“小子,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溟沌鲲冷着脸,慢吞吞地活动着肢体,关节“喀喀”作响,仿佛在润滑筋膜肉筋,“太长太长时间没动过,我都不太适应了。自从被那些古老妖族,将我镇压在海底,我这些年就只能看着,看着一次次的所谓可笑试炼。”
“看着那些鲜嫩可口的小丫头,从沉船一个个游过,馋的我直流口水。”
“终于,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快朵颐了。”
从溟沌鲲口中飞出的牙齿,迎接着剑芒连绵不绝的攻势,溅射着璀璨电光。
“你觉得,那柄剑鞘,内部所含的剑芒,能困我多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