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天气比湘府更加冷得早些,才十一月,诗茵都不得不穿上了棉袄,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就有白雾在面前升了起来,她爬起来打了拳,才感觉那身子暖了一些。
“小娘子,起来了?”嬷嬷每天都准时出现在诗茵的房间,见她已经起床了,忙让春草去准备洗漱用品。
“嬷嬷,你不用那么辛苦的。”诗茵越来越喜欢嬷嬷,感觉多了一个娘疼一样。
“我不辛苦,我一看到小娘子,心情就很好。”嬷嬷给她梳起了头,她的手很轻,诗茵都感觉不到梳子的拉感。
诗茵听了笑了起来,嬷嬷自己没有儿女,她这是把自己当女儿疼了,娘亲说了让自己好好对嬷嬷,以后跟着她当陪嫁,让她给嬷嬷养老。
既然她喜欢做这些,就让她做吧,她这样过得充实些,肯定更加快乐。
吃了早餐,诗茵就准备好跟干爹一起出去了。
“小娘子,披上这个。”嬷嬷拿着一条浅紫色绢花金丝披风追了过来,那领口还有镶着白色的狐狸毛,很是漂亮。
只是诗茵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件披风了,她由着嬷嬷为她系好“真好看,我就知道小娘子穿上它一定风华无双。”
干爹在一旁毫不客气的笑了起来,诗茵的脸变得红红的了,更加衬得娇艳无比,张子轩跟莫亦墨走进来就看到了这样美艳的一幕。
张子轩只觉得自己的心不规则的跳了起来,他的眼光不禁落在那面若桃花的佳人身上。
诗茵见姐夫跟张子轩来了,忙朝他们轻轻施了一礼,就跟着干爹朝外面走了。
“干爹,我们去哪呀?”他们连丫头也没带,也没有坐马车,诗茵不禁问道。
“不远。”干爹声音里有些低落。
诗茵听了没有再说话,只有那鹿皮靴子落在了地上的轻轻响声。
干爹带着越走越偏,竟是来到了一座山头前,而干爹竟朝那山上爬了去,诗茵忙跟上,生怕干爹摔跤。
爬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来到了一个比较平坦的地方,那里竟有几间木屋,最难得的竟还有一个小湖,很是幽静。
干爹推开了那木屋,里面倒是不冷,很温暖,诗茵很是好奇,到底会是谁住在这里?难道是隐士?
“你来了?”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传了过来。
诗茵跟着干爹走进了最后的一个房间,只见一个老人躺在床上,旁边站着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仆人。
“师傅,我来了。”干爹扑到了那人的床边,眼睛都有些红了。
“来了就好,我就怕你一辈子钻在那个胡同里,出不来。”老人说话有些吃力,但是那字里行间充满了担心。
“师傅,我早就想清了,你看看这是我带的徒弟。”干爹拉着诗茵站在那老人的前面,悲伤的说道。
“好好,这样就好。”老人欣慰的看着诗茵,眼光却是朝仆人看了一眼,那仆人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房间。
“诗茵,快叫师祖。”干爹拉着诗茵让她跪下磕头。
诗茵恭敬的磕了三个头,师祖笑的看着她,然后朝那走进来的仆人,那仆人走到了床边,师祖示意诗茵站起来“这个给你,你收好。”
诗茵朝干爹看了看,他点了点头,诗茵才接了过来。
干爹让那仆人带着诗茵到外屋去,而自己陪着师祖。诗茵打量着这木屋建得相当的精巧,而装饰的东西无不都是精品,想来师祖的身份很有来头,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坐在这半山腰中。
过了很久,干爹才红着眼走了出来,只是那脸上却有种如释重负的表情,不知道跟师祖聊了什么,干爹一直像个谜团,不过他不愿意说,诗茵也不问,不管他曾经是谁,现在就是她的干爹。
自从干爹带诗茵见过师祖后,他就每天都出去了,诗茵想他肯定是每天去陪师祖了,诗茵跟干爹都知道,师祖在这个世上的日子并不久了,他的病谁也救不了,那是每个人都会有的老病。
这天干爹急急的跑了回来,拉着诗茵就朝外面跑,她就知道最坏的结果已经来了。
诗茵再次回到那个半山腰中,师祖已经只剩最后一点气了,干爹跪在他的床前叫着他,诗茵也叫着,他才费力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干爹,然后看着她。
像是回光返照,师祖看到她竟笑了一下,然后把眼光落在了干爹身上,那眼光似乎充满了担心。
“师祖,我会照顾好干爹的。”诗茵忍不住说道。
听了她的话,师祖笑了一笑,就闭上了眼睛,拉着干爹的手也滑了下去,干爹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诗茵的眼泪也蒙住了眼,虽然才相处短短的时间,但是他对干爹的牵挂却是那样的深。
“干爹,你别伤心了,师祖不愿看到你这样。”诗茵见干爹伤心得站都站不起来,忙扶住他安慰道。
在那仆人的帮助下,干爹他们在小湖的一边挖了一个洞把师祖葬了,这是他的遗愿,不愿意离开这里,他想守候在这里。
干爹想要带那个仆人离开,他却不愿意,说是要在这里守着老爷,最后,诗茵扶着干爹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回到杜家,诗茵打开上次师祖送给她的那个包裹,只见一副银光闪闪的银针,一本医书静静的躺在那里,一看就知道这是珍品,是传承了好几代的东西。
诗茵拿着东西来到了师傅的院子里,只见他一个人坐在院子中间,桌子上一瓶酒,想来已经喝了好一会儿了。
“干爹。”诗茵把那酒瓶夺了过来,喝闷酒伤身。
“诗茵呀,你不是一直好奇师傅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吗?”干爹充满了伤感的说道“我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父母,跟着师傅,师傅的医术很好,年纪轻轻就是皇宫里的御医了,师娘也是个温柔可亲的女人,他们只有一个女儿,把我就当成了儿子。”
“师傅对我很是严厉,我对医术也是有天赋,十六七岁就能独自诊断了,那时候风光无限,师妹是个典雅秀美的女孩,我跟她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师傅也默认了,等师妹到十六岁就让我们成亲。”干爹沉静到了自己的记忆中,他的声音充满了美好,想为那个时候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吧。
“哪料道事故来得那么快,那天我如常一样的坐在院子里看书,师妹坐在那里绣着花,家里却跑进了一群官兵过来,把我们都抓住了,说是因为师傅的错诊,让当时皇上的宠妃的哥哥送了命,要拿我们一家人去抵。”干爹的声音里充满了恨意。
“后来,我们抓进了监牢,可师妹却没有跟我们在一起,直到过了一二十天,我跟师娘才被放出来,来接的正是师傅,只不见师妹。”干爹停了下来,好像不愿意回忆那一段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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