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轩窗外的空地上,两道身影来回交错,剑光闪彻。
其中一位右臂裹着白布的少年,手持一把造型古怪的红色长剑,剑锋大开大合,每一招都可谓势大力沉。
而另一位则是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女,身材娇小,模样可人。手持一把青锋,在那少年凌冽的剑锋下,随意交错着脚步,却又能屡屡避开少年的攻击,好似闲庭信步一般游刃有余。
嘴里更是时不时的娇声说道:“左边!”
“右边!”
“上面!”
每次话语一落,手中的长剑便犹如臂使一般,准确的穿过少年的剑锋,刺入她所言的位置。
少年在女孩看似随意,实则凛冽无比的攻势下左突右挡,狼狈不堪,很快便被少女抓到了破绽,剑锋一荡,生生的将少年手中的剑挑飞了出去。
“怎么样?本小姐厉害吧?”一击得逞的少女蹦蹦跳跳的来到了少年的身旁,乌黑的眸子弯成了月牙状,笑嘻嘻的炫耀道。
但少年却没有回她,他只是沉默着看着自己的握剑的右臂,眉头皱起,似乎陷入了沉思。
“喂!”没有得到回应的女孩很是不满的喊道,小巧的鼻子皱了起来,煞是可爱。
“生气啦?”她凑到了少年的跟前,问道。
少年在那时摇了摇头,眉头舒展开来。
他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长剑,看向少女,说道:“再来!”
于是乎二人便再一次缠斗在了一起。
......
《摧岳剑法》是一门很刚烈的剑法。
这样的剑法摈弃了花哨的技巧,更讲究的是如何发力,以最短的时间用最快,也最强的方法将敌人击败。
说得再直白一点。
《摧岳剑法》是一门杀人的剑法。
这样的剑法,最讲究的便是实战。
而且这剑法是给寻常剑修修炼所用,徐寒却不一样,他内外剑修,想要将这剑法发挥到极致,需要的不仅仅的是催动体内真气加持那般简单,还需要动用肉身的力量,两两结合方才达到最好的效果。
但这一点,钟长恨却没有办法教他。
用这位剑道宗师自己的话说来便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剑道,虽然那样的差别或许只是细微到细枝末节,而真正的宗师便是把握好了这些细枝末节。同样的剑法,在不同人的手里甚至有可能产生截然不同的效果。
徐寒若是想要真正的掌握到这门剑法便得用自己的方式去改变这套剑法。
而这也是这位剑道宗师教给徐寒的第一课。
徐寒也为此暗暗思索良久。
他细数了一遍自己在玲珑阁认识之人,何人可以来做这个陪练。
要知道这可是一件很讲究的事情,既然是实战便得放开手脚,若是双方都畏首畏尾,这样的做法便起不到想要的效果。所以这个人一定要比徐寒强出许多,而徐寒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陈玄机。
他的肉身修为乃是肉身境的第三境金刚境,双臂之力全力施展足有八十钧开外,寻常人吃他一拳足以被洪成肉泥。
而内功修为虽然只是第二境的丹阳境,但开了足足三百六十五枚窍穴,每一枚又比寻常人大出三倍,其体内的真气容量足以媲美三元境的修士。
这二者相加,徐寒在短时间里能够爆发出力量端是足以与寻常的第四境的通幽境的修士一较高下。
所以,徐寒能够想到的人只有那位陈玄机。
只是他忙于准备应付那位大有要打遍大周青年俊杰直视的离山弟子蒙梁,徐寒却是不好叨扰。
可谁知上门寻徐寒玩耍的方子鱼听闻了徐寒的困扰,顿时拍了拍胸部,毛遂自荐的嚷嚷着要做徐寒的陪练。
起初徐寒是有些迟疑的。
这倒不是他看不起方子鱼,作为玲珑阁的二师姐,通幽境大成的剑修,徐寒自知就是他拼了性命不要,也不见得能将之打败。但他怕的是一旦全力交手,失了轻重,会伤到其中一方。
但他却拗不过方子鱼的纠缠,最好终是勉强应了下来。
起初的徐寒对此多有顾虑,并未有全力施展自己的本事,但几次被方子鱼轻松击败之后,徐寒便渐渐放开了手脚。
也就是在那时,对于顶尖的剑修实力徐寒终于是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
方子鱼毕竟是钟长恨调教出来的剑道高手,她的每一次出剑时机都极为巧妙,角度刁钻,所用力道也把握极好,端是让徐寒狼狈不已。
二人对战了整整一个下午,这时天色已暗,徐寒却是依然没有寻到半次获胜的机会,或者说是他的每一次落败都毫无悬念。
但同样每一次的对战都让徐寒受益匪浅,在看似不经意间,他对于这门《摧岳剑法》的掌控以及对于剑道的理解都在飞速的提升。
又是一声轻响荡开。
徐寒手中的剑再次被方子鱼挑飞。
“怎么样,还来吗?”方子鱼得意洋洋的挑衅道。
徐寒倒是知道这位二师姐的性子,此举只是她起了玩心,并无恶意,徐寒因此也不在意。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
“不了,今日就到这里吧,明日再继续。”他摇了摇头,虽然他的肉身修为已打金刚境,恢复力极好,但身体的劳累可以缓解,心理上的却难以得到平复。再练下去收效甚微,与其这般倒不如好生休息一番,终究一下今日的得失,明日再全力以赴。
所谓过犹不及,大抵便是此理。
“好吧。”练了一下午,方子鱼也有些累了,她伸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迹,点头说道。
徐寒见她如此,心头倒是有些感激。
“要不要留下来吃饭?”他好意挽留道。
“你做的?”方子鱼看了徐寒一眼。
楚仇离离去已有四五日的光景,叶红笺这两日似乎到了修行的关键时期,虽然她每日都坚持回来,但徐寒却是不忍看她太过辛苦,因此便主动承担起了做饭的任务。
徐寒的手艺算不得好,以前做乞丐的时候有什么做什么,拿着东西便是一通乱炖,煮熟便可,其他也不讲究。
后来遇见了沧海流。
这老头子嘴吊得很,对于徐寒那一手所谓的“厨艺”诟病良多,徐寒为了让他满意下了一番功夫。特别是为了照顾玄儿这只馋猫,他在做鱼方面的手艺在徐寒自己看来已经到了殿堂级。
就连那位锦衣玉食惯了的叶大小姐对此也是赞不绝口。
“清蒸大鲤鱼,吃不吃?”徐寒回道,模样倒是颇为自信。
方子鱼也是一个馋虫,她想着徐寒烤的红薯足以与姓陈那笨蛋比肩,做出来的鱼想来也不会差,因此她便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徐寒见状倒是对此预料之中,他点了点头,示意方子鱼在院中待上一会,自己便独自入了厨房。
徐寒的手脚麻利,食材也早已备好,倒也勿需多费功夫,很快便将清理好的鲤鱼下了锅。
不敢在院中与方子鱼独处的玄儿嗅着那鱼香急切的跳上了灶台,一个劲的叫个不听,似乎是在催促徐寒。
修行一天的叶红笺也在这时回到了住所,她与方子鱼年纪相仿,方子鱼的性子又活波得很,很快二人便在那院中的石桌旁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叶红笺讲着长安的见闻,方子鱼说着她那个姓陈的笨蛋,一时间二人的相处还颇为融洽。
很快,徐寒这边便忙完了。
他端上了那盘鱼香四溢的清蒸鲤鱼,又炒了两个小菜,便张罗着二人坐下。
“来尝尝。我托宋月明在山下买的大鲤鱼。”他热情的招呼着二人。
前两日他第一次做饭时,想着叶红笺出身侯府,想来吃惯了好东西,而他也只有这做鱼拿得出手,便试着做了一份红烧鱼,叶红笺吃后,还算满意,加之玄儿也最喜这些东西。因此他索性这几日都在变着法的倒弄鱼肉。
方子鱼素来不会客气,当下便夹出一大块鲜美的鱼肉放入嘴中,脸上在那时顿时浮出享受的神色。
“好吃!”她大声说道,便已然是停不下来。
徐寒对此见怪不怪,他从盘中剥下一大块鱼肉放到玄儿专用的盘子中,递给这个已经急不可耐的馋虫,转头看向叶红笺:“红笺,你怎么不吃?”
一旁不知有何心事的叶红笺闻言如梦初醒一般,她尴尬的笑了笑,这才伸出筷子夹下一小块鱼肉放入嘴里细嚼慢咽。
叶红笺的胃口似乎并不太好,这几日做的饭菜虽然可口,但她都吃不了多少,绝大部分都入了玄儿的腹中。
“很好吃。”咽下鱼肉后的叶红笺,笑着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徐寒的厨艺。
徐寒笑了笑,这才拿起了自己的筷子,正准备尝一尝自己的劳动成果。
“咦?叶师叔,我记得听宁师叔说过你从不吃鱼的啊?上次的拜师大典上还让我特意嘱咐厨房不要给你做鱼来者...”可就在这时,方子鱼忽然疑惑的看向叶红笺,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大声嚷嚷道。
这话一出口,徐寒与叶红笺顿时愣在了当场。
徐寒很是疑惑,叶红笺有这忌口?他从未听她说起,而且这几日他弄的饭菜都是以鱼肉为主,叶红笺还交口称赞...
想到这里,徐寒不解的看向叶红笺。
但这位侯府千金此刻却是脸色潮红,手中的筷子悬于半空中。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