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印龙盯着江岛看了一会儿,正想下床叫醒对方,就见江岛忽然睁开眼睛,目光直直向他刺来。
那一瞬间,江岛的目光冰冷且锐利,仿佛一柄饮尽鲜血的剑,杀气肆溢。
然而不过须臾,江岛打了个呵欠,舒展肢体,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整个人的气质顿时慵懒得好像一只猫咪。
“早啊……”江岛摘下耳机,关掉网剧,把怀里的枕头丢回床上。
“你怎么去椅子上睡了?”楚印龙问,“太热?还是我挤你了?”
“不是。”江岛笑笑,“太安静睡不着,得听点东西……手机没电了,只能到这边来。”
听到这个解释,楚印龙诧异:“到这种程度?”
江岛点点头:“嗯,必须听着人说话才行,音乐不管用,电影插曲放太久了没人说话都会醒。”
楚印龙无语地摇摇头。忽又想起什么,他转身在背包里翻了翻,找出一只小盒子丢给江岛。
“蓝牙耳机,你先用着。白天充好电,撑一晚上应该没问题。”
江岛也没客气,接在手里,朝楚印龙道了句“谢谢”。
蓝牙耳机他其实也有,但不知是质量问题还是价位不够,电池续航只有两个小时,还不如插线,他索性就没带。
此时不过凌晨五点出头,窗外已是一片明亮,鸟雀叽叽喳喳的叫声在林间回荡,间或夹杂着山村别处传来的鸡鸣和狗叫。
横竖睡不着了,江岛和楚印龙干脆起身。刚走进院子,就见祁鹏也从屋里出来。
“我一会儿去晨跑,小楚一起?”祁鹏说着,一边端起牙缸往卫生间走。
“行啊。”楚印龙答应,“去哪儿跑?”
“下山,环岛两圈,刚好十公里。”祁鹏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我这儿有GoPro,一会儿带上,给你拍几个镜头。”
洗漱完毕,祁鹏拿着GoPro从屋里出来,却见等在桃源居门口的,不止楚印龙一个人。
“小岛也晨跑?”他满脸惊讶看向江岛。
江岛点头:“在家每天早上五公里、晚上五公里。还没试过一次跑十公里,跟着试试……不行的话我中间停下。”
这具身体的心肺撑不撑得住,他还有点不确定,便没把话说得太满。
“那行,走吧。”祁鹏招手,三人一同下山。
这处湖心岛,虽然条件艰苦了些,但不得不承认,环境的确不错,即便在初夏的清晨,也没有丝毫燥热,凉爽的微风带来稍稍湿润的清新空气,周遭的鸟鸣和人语似乎都因此清晰了许多。
江岛三人来到山下湖岸,沿着夯实平整的堤坝路慢跑起来。
沿途经过山脚的民居和码头,还有村民笑着跟他们打招呼,明显已经认识祁鹏了。
第一圈五公里跑完,江岛勉强跟得上两人的脚步。
第二圈五公里结束,江岛已经落在祁鹏和楚印龙身后几百米。等他终于抵达上山的阶梯口时,见祁鹏和楚印龙正在那里等他,身边还站着程志奕和安哲。
“不错啊小岛,”祁鹏笑着夸奖,“还真把十公里跑下来了。”
江岛摆摆手,喘息急促,说不出话。
祁鹏指指程志奕脚下几只装满水的桶,逗他:“还有力气挑水上山不?”
看了看那几桶水的量,江岛抬手擦汗:“只要……您不怕我……半路把它都洒了……”
祁鹏哈哈大笑,明显方才的话并没当真。
程志奕和安哲也善意地笑了笑,各自挑起两桶水,跟着三人一起上山。
回到桃源居,江岛发现早饭已经准备好了,而且还有两名摄像已经就位。
简单擦洗、换了衣服,江岛和大家一起吃过早餐,导演组的其他工作人员也全部抵达。
接下来,这期综艺的正片才正式开拍,上午的任务——去村民家里取鹅蛋,乘船带到镇上,与节目组安置在那里的小卖部换取午餐食材。
“咱们得先想想午餐吃什么,再考虑需要捡几颗鹅蛋。”祁鹏是老常驻,深谙节目组的套路,“院里没冰箱,换多了东西,这季节放不了一天就坏了,最好每天换新鲜的。”
“我带了腊肉和干豆角,”楚印龙道,“应该能顶一道菜,这样可以少换点东西。”
“我带了烧鸡,真空包的。”牧知行笑道,“咱可以中午吃一只,明天吃一只。”
海棠想了想,道:“那今天换点儿素菜的食材就行。哦,对了,家里没米了,还要换袋米。”
祁鹏:“油还有?”
海棠点头:“油还多,调料也够。”
“那就素菜、米。”祁鹏盘算了一下,“那我估计捡二十个蛋就差不多了……还可以多捡几个,咱们自己吃。”
听到这个数,安哲在旁边缩了缩脖子:“二十个啊……”
这片村庄里的鹅,都是村民自家小规模养殖的,每户每天产出的鹅蛋不多,一家能有三四颗都算不错的。想要凑够二十颗鹅蛋,那就意味着,他们至少要走四五家,掏四五个鹅棚。
偏偏,节目组为了效果,每次都找村里鹅最凶的那几家联络……所以一听到掏鹅蛋,安哲心肝儿都在颤。
程志奕上前揽住安哲的肩膀:“别怕,哥罩你。”
谁知,他话音刚落,就听祁鹏吩咐:“安安,你带着小岛;小奕,你带着楚老师,分两路掏鹅蛋,效率高点儿。我去下面准备船,一会儿山下码头集合。”
安哲欲哭无泪、恋恋不舍地看了程志奕一眼,后者无奈地摊了摊手。
祁鹏说的话,基本是得到导演组指引的,为了使拍摄更具对比性或冲突感,人员分组和分工都不能随个人喜好——除非嘉宾足够大牌,可以一票否决。
比如此时此刻,牧导忽然插话:“我总不能闲着吧?这样,我跟安哲和小岛一起,人多势众,可能那鹅也就不敢惹小安了。”
众人报以善意的笑声。
安哲一路战战兢兢,带着江岛和牧知行下山,在导演组的指引下,来到一处居民院外。隔着院墙,已经能听到院子里一群鹅的昂昂叫声。
安哲正准备敲门的手,顿时停在半空。
江岛轻笑,上前叩了叩门。
很快,此处居民笑着迎出来,将几人让进院子。
正趴在院里啃骨头的黑狗扭头朝大门看了一眼,霎时僵住。
下一秒,它叼起骨头,夹着尾巴,一溜烟钻到民房后面,再也没露头。
一行人跟着村民来到鹅棚,正巧遇到一只大鹅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逛到门边。安哲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藏到江岛身后。
江岛垂眸,与那雄赳赳气昂昂的大鹅四目相对。
“嘎!”
大鹅惊叫一声,扑棱着翅膀,连滚带爬地飞速逃走,一头扎进鹅棚角落,屁股冲外,瑟瑟发抖。
江岛:……
什么情况?
他皱着眉头,试探地跨进鹅棚。
只听一阵兵荒鹅乱,棚里正抱窝的几只大鹅仿佛见到了天敌,拼了命往远离门口的角落逃窜,互相堆叠着挤到一起。甚至有一只鹅,下蛋正下到一半,也拼命挣扎着逃开,鹅蛋在半空中被挤出来,在草堆里滚了两圈,停在江岛脚边。
“啥事情?啥事情?”主人被鹅棚里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查看。
却见一个长相漂亮的小年轻,一只脚踩在鹅棚里,双手摊开,没拿任何武器,棚里的鹅却像见了鬼,全部挤在远处的角落,没有一只敢靠近分毫。
“哈?!”院落主人不禁愣在当场。
这还是他家连主人都敢叨的恶霸鹅吗?
江岛叹了口气,俯身捡起落在他脚边的鹅蛋,回身递给安哲:“棚里还有三个,我捡吧。”
安哲接过鹅蛋,茫然点了点头。
两人身后,牧知行抬手揉了揉下巴的胡茬,目光落在江岛的背影,笑得一脸玩味。
带着四颗鹅蛋,一行人前往第二家山院。
院门开,江岛刚跨进去,就见院子里原本正吃食的三只大白鹅甩开膀子,飞速逃开,扑棱棱地翻过院角栅栏,跳进——狗窝里去了。
“哎呀!”正在喂鹅的大妈惊叫一声,追过去,“你们出来!大黄爱咬你们尾巴!出……诶?”
狗窝里,一条肥硕凶悍的大黄狗,被三只白鹅众星捧月地挤在中间,却夹着尾巴,竖着耳朵,警惕地看向江岛所在的方向,一动不敢动。
安哲:……
牧导:……
摄像:……
江岛淡定地跟着开门大爷来到鹅棚,从棚子里掏走了还热乎的两颗鹅蛋。
之后,第三家。
历、史、重、演。
“小岛啊,”从江岛手里接过鹅蛋,牧知行笑吟吟道,“你是不是天天吃铁锅炖大鹅,所以鹅都怕你?”
江岛无语望天:“……有机会一定尝尝。”
从第三家山院出来,江岛一行在路上与楚印龙和程志奕不期而遇。
只见程志奕出发时还干干净净的衣襟上,此刻沾满了泥点和灰尘。楚印龙拎着装了鹅蛋的网兜站在旁边,小心翼翼从程志奕头发里摘出一根鹅毛。
“哟,怎么回事儿?”牧导乐了,上前询问,“跟鹅干仗啦?”
程志奕皱皱鼻子:“东边那家有一只公鹅,太——凶了,上回安安就是被它追着咬。要不跟导演说说,联系别家吧?就差两颗蛋……”
他这边话音刚落,安哲和牧导一起扭头,就连跟拍摄像也调转机器,同时看向站在一旁的江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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