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章此时却是胸有成竹地说:“年级前二十名,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我估计年级前十名内都问题不大。”
“那小章就定在年级前十名吧。兰兰,定在年级前二十名内?”
大章干脆顺水推舟。
“啊,哥,刚才还说年级前二十,又马上改口说年级前十名了?”
因为初中部并没有实行淘汰制,所以分班情况并不能说明成绩。
老爸老妈看大章替小章两人办好了去俞督中学读书的通知书,也是异常高兴。
“你哥以前小学升初中时成绩也是特别好的,可是我和你爸没能耐,只能在甫钱初中读书。那时候条件连吃饭都很艰难,每个礼拜去学校,带的菜都是豆豉炒辣椒,咸菜咸鱼,霉豆腐……”老妈回忆着说。
“我还比其他人好一些,老爸利用空闲时间去水沟里挖的泥鳅、小鱼小虾,烤干后拌辣椒焖熟,味道还是不错的。”
大章笑着说:“饿过肚子的人才会知道粮食的珍贵,过惯了苦日子才珍惜幸福来之不易。”
前世老爸退休后,把整个村的溪水沟全部翻遍,那個田垄间有小鱼小虾都知道。
家里养几只鸭和鹅,每天去稻田间钓青蛙。
还承包了家里所有农活。
以至于小章在家天天不做事,去找人玩牌赌钱,老妈唠叼他,老爸都认为无所谓。
但这一世,开始是碾米房,现在又是茶场,跟前世完全是不一样的生活轨迹。
此时老妈拿了一叠钱和一张上面密密麻麻写了数据的纸交到大章手里。
“这里是三百二十六块钱,那个黎富贵校长昨几天特意送过来的。他说你捐了五千块钱,帮村小广场地面水泥硬化和修理门窗桌凳,现在全部完成了还剩这么多钱,特意拿来还给你。”
潘大章特别感到意外。
“这钱捐出去了就不打算剩回来的,剩的钱黎校长可以留在学校账上都没问题呀。”
他暗自感叹:现在的校长还是非常纯净的,根本就不是几十年后的老师可比的。
前世他2003年到桂地某县开建材店,偶尔也会去接些装修工程。
不管是学校还是单位都有。
都要跟其中的领导打交道。
每个打过交道的干部,没有一个象现在的黎校长这种做法的。
都会想方设法从中榨取一些钱财的,无一例外。
温小芹和熊兰两人煮好了饭菜,招呼大家吃饭。
潘大章听得院门外有人在叫开门。
两只狗也在警觉地冲了出去。
“不会是德明有什么事吧?”
后院的榨油房和碾米房都用围墙跟别墅隔开,从后院出入了。
“小章,你去开一下门,是德林的声音,德明今天下午说他哥回家来了,好像还带了对象回来。”
小章端着一碗饭,在上面夹了菜,边吃边走出去开门。
其实大章此时的耳朵听见了院门外潘德林跟一个女青年的对话。
“潘德林,你说这个是你大伯家?你大伯以前是在单位当干部的?”
“大伯是铁珊笼矿的退休工人,他虽然是抗美援朝退伍老兵,但因为没有文化,脑袋不好使,也是在单位干了几十年的普通工人,根本没有当过干部。”
“你骗鬼呢?当普通工人,退休后他哪来的钱建别墅?”
“我妈说钱是我堂弟大章赚的,也不知道他是怎样一年多时间赚到那么多钱的。记得我去德欣铜矿时,大章才刚刚承包碾米房,也不知道他是怎样做的,短短时间内就赚钱建了别墅。”
“现在德明接了大伯的碾米房,据说一个月也可以赚一百多元,比我们两人工资都多。还有你二弟,说租了百亩河滩地种薄荷,一年赚几万都有可能。现在看样子,就是你混得最差了。”
前世德林是在八四年农忙的时候带了一个瘦高的女孩回家来订亲。
他对象是个小学老师,也不知道是代课老师,还是正规师范学院毕业有编制的老师。
见到亲戚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谁都不愿搭理的神情。
穿花格裙子,高跟鞋,戴付眼镜。
连潘德林都仿佛从国外镀金回来一样,看见堂兄弟的眼神,就如城市人看乡下穷亲戚那样。
所以后来潘大章跟他几十年没联系过,也没见过面。
因为潘德林带对象回来,黎庚子带人冲到他家大闹了一顿。
小学老师后来再不肯回月舟村一次,连潘德林都等于把老家都卖掉了一样。
前世他和小学老师看不起这些叔伯兄弟也是很正常的事。
大章家住在万子岭山腰上,出门就看见到处都是坟墓。
有一次,潘德林白天带他对象去大伯家,她看见大伯家房屋环境,坐了几分钟就再也不肯多待,转身就离开了。
路上还对德林说:“亏你大伯一家,在那样的半山腰上也可以住得,实在太吓人了,站在门口一看,到处都是坟墓,我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现在估计他带回来的也是那位小学老师。
小章开门把他两人带了回来。
“德林哥好,你什么时候回来了?请进,真巧了我们刚吃饭,来一起吃点?”
潘大章热情地招呼他们。
“这位是嫂子吧?”
潘德林介绍戴眼镜女子:“李菲菲,我谈的对象。你们吃,我们刚刚在家吃过饭了。听说大章回家了,所以我们特意来看看的。”
不管怎样,凑巧吃饭时进来的客人,再怎样也会被主人招待上桌的。
潘德林和李菲菲也被伯母拉到餐桌。
“吃点菜,喝杯酒,聊聊天。”
李菲菲把买来的一包大白奶糖递给伯母。
这年头去人家家里做客,送包大白乳糖,算是不错的礼物了。
可是走进大章家宽敞亮丽的别墅,地板贴的是瓷砖,墙壁刮得洁白,客厅内摆着电视机。
冰箱、洗衣机都用上了。
李菲菲的心里已经是思绪万千了。
跟大章家比,德林家那栋房子简直就是贫民窟。
人家庭院内都铺上了水泥硬化,门口停着吉普车、摩托车。
人家餐桌上随意就是荤菜几道。
顿觉买包小白兔乳糖上门有点寒酸。
邹秀花脸却笑开了花:“来大伯家还买什么礼物,那样就见外了。”
她招呼两人吃菜喝酒的同时,也不忘询问李菲菲的一些情况。
德欣铜矿子弟学校的一名小学语文老师。
德林是经人介绍跟她认识。
女孩家父母只有她一个宝贝女,所以要潘德林答应一个条件,想跟菲菲谈对象,以后必须住在女方家,而且生的孩子必须跟女方姓。
不然她家宝贝女也不会嫁给潘德林这样一个矿上工人的。
李菲菲老爸是德欣铜矿科级干部,他答应潘德林,只要他跟自己女儿结婚,并且答应了他的条件,他马上可以动用关系,把他从一线生产单位,调到二线单位。
以后还有希望提干。
邹秀花听见她说婚后生的孩子要跟女方姓,脸上的微笑都有些僵硬。
这不就是上门嘛,你个小子都已经当工人拿铁饭碗了,还去给人家做上门女婿。
你的骨气呢?
“你爸妈怎么说?”她问潘德林。
“你也知道我爸那个火爆脾气,我怕跟他说这件事,当场会把菲菲轰到外面去。”
“所以你想让我去跟你爸妈说这件事?”邹秀花此时才明白这个侄子今天不是单纯来做客,而是有事来求她。
“你意思是同意了?”
“她爸是科长,可以帮助我调换舒服轻松的工种。”
唉,听他这么软骨的话,在场其他人都有点鄙视他。
是缺衣少食了,是一辈子都讨不上老婆了,才去做上门女婿?
邹秀花想了想说:“那我过去跟你妈,说说这件事吧。”
潘柴久瞪了她一眼,想叫她不要去管这个闲事。
但是他知道这婆娘天生喜欢管闲事,即使叫她,她也不一定会听。
只好由他。
她跟潘德林两人离开了。
小章说:“德林哥还敢回来,他不怕那个黎庚子叫人收拾他?”
大章好奇问:“你平时又听到什么消息?”
“那个黎艳英弟弟黎九荣跟我是同学,昨几天还去我茶园摘茶,他跟我说对于她姐的死,德林哥负有很大的责任,不是因为他的话,他姐不会淹死在星塘坑水库的,除非他不回月舟村,以后见他回来绝对不会放过他。”
这边话未说完,就听见院门外传来了争吵声。
原来黎庚子正在孙正辉杂货店和水泥厂上班的堂弟在喝酒。
抬头看见潘德林带个女孩从大章家走出来。
邹秀花匆匆走在前面。
黎庚子大步流星追了上去。
“潘德林,现在又开始谈对象了,是吧?”
他走到潘德林背后,冷冷地问道。
潘德林见是他,内心一阵慌乱。
“黎叔好,黎叔我……”
“把我女儿害死了就拍拍屁股走了,我以为你一辈子不回月舟村了?”
李菲菲见一个中年大叔恶狠狠地跟德林说话,还一身的酒气,手里还提着一个洒瓶。
而德林却是神情慌张,步步后退,显然很惧怕眼前这位大叔。
“德林,他是谁?他为什么这样说你?”
“菲菲,没事的,以前莪跟他家闹了矛盾,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潘德林低声对黎庚子说:“黎叔,派出所都有结论了,艳英的死跟我没有一点关系。对于她的死我也很痛心。我……”
“你痛心个屁呀,拍拍屁股就去当工人,一年多时间就又撩到了另外一个人家的女儿。你这种无情无义的人,找对象还是很轻松的哦。”
黎庚子大声对李菲菲说:“这位妹子你找对象要擦亮自己的眼晴,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也敢嫁么?去年这个时候他把我女儿肚子搞大,为了去铜矿上班,又把她害死在万子岭水库。当初天天去我家哄骗我女儿……”
潘德林见他这样说,有点急,忍不住上前推了他一把。
“不要在这里造谣,艳英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孙正辉杂货店有一桌打牌赌钱的人,听见他们吵架,都跑出来看热闹。
住在周围的村民也从四周围了过来。
黎九荣也恰好去孙正辉杂货店找他老爸回去吃饭。
见状又急忙跑回家跟他老妈说。
黎庚子老婆又跑去叫了几个堂兄弟,黎姓人。
黎庚群和黎龙生都从家里叫了过来。
潘大章几人也从家里走了出来。
此时潘德林跟黎庚子边走边吵,已经来到了自家院门外。
邹秀花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好。
潘德林要进自家院门,被黎庚子一把拽住了。
“今天要给个说法,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有十几个黎姓人堵在了大门口。
潘冠久和德明,德胜都从屋内冲了出来。
刘地女把李菲菲拉进了院内。
邹秀花正在两边劝架。
小章跑去叫潘族人前来帮忙。
潘大章见势不妙,几步走到堂哥身边。
因为他几次看见黎庚子手上那个酒瓶,扬起来要朝堂哥头上砸去。
再多说几句,那酒瓶肯定会花他头上开花。
温小芹见状,拉上熊兰跑去村委会叫村干部。
这时黎庚子见堂兄弟都齐心赶来帮忙了,胆气也更足了。
潘德林见衣服被他扯住,用力挣脱。
黎庚子此时如丧失了理智一般,手上酒瓶就毫不迟疑地朝他头上砸了下去。
眼看下秒就要血溅当场了。
一双手抓住了他的酒瓶,并且被夺了过去,丢弃在围墙脚,碎成了片。
夺他酒瓶的人是潘大章。
他大声对黎庚子说:“黎叔,吵归吵,别伤人。你这一酒瓶砸下去,弄得不好就把他砸死了。那样的话,你砸死人也要枪毙,不划算对不对?”
他也不想惹火了他。
看这势头造成打群架都有可能。
这时四叔潘有久和其他上潘屋男人也赶了过来,其中还有潘生福。
只要在家的几乎都岀现了。
连从来不爱凑热闹,平时又不跟三叔说话的老爸也来了。
站在不远处的墙角,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一声不吭。
黎姓几个年青人情绪激动,开始对潘德林展开了咒骂。
“艳英姐死,你敢说你一点责任都没有?”
“半夜三更带他去万子岭水库,还带着孕检报告,肯定是为了去当工人,起歹意害人性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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