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高粱桥,路东是个兽医站。这条斜街一直是京西农民进城、出城的必经之路,我们小时候还有很多马车经过,大部分是往城里送菜的。汽车都经常出毛病,何况牲口了?所以兽医站总是爆棚。兽医站有个铁架子,把骡马绑在上面,用漏斗儿往它嘴里灌药。或者拿把刀子,给牲口修脚。
牲口长期进行马拉松运动,脚会长出厚厚的茧子。要用刀子把茧子削去,再重新钉上马掌。削下来的茧子用水泡了,那水就是好的花肥。钉马掌的大爷就住在附近,经常会把削下的马掌带回家,作为礼物送给养花的街坊们。
路西有家理发馆。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老式的理发椅,白色铁质的,皮革面儿坐上去挺软和。椅子侧面有个类似舵轮的东西,理发师一摇舵轮,椅子就会平躺,为的是给客人刮脸方便。让理发师刮着脸,躺在椅子上睡一觉,对当时的男人来说,就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椅子旁边还挂着一条皮带,刮脸刀不快的时候,理发师会拽起皮带的一头儿,熟练地把理发刀在上面鐾来鐾去。
我们这些孩子去理发的时候,理发师就会在椅子的两个扶手中间搭一块儿木板,让我们坐在木板上。一般的孩子都护头,每回理发都跟宰猪似的嚎叫。家长就得说,“听话,推完头带你上动物园。”
孩子不哭了,坚持到推完头,跟家长说,“上动物园吧?”家长变脸了,“什么动物园?回家洗头去!”在理发店洗头得多交一毛钱,所以家长一般都让孩子回家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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