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待我回去禀报父汗,看能不能重开移民交易,其实我个人也是愿意开放的,现在不光移民停了,连贵我双方的贸易都停止了,现在这边一些畅销的贸易品已经价格高企,眼看就要断货了。”代善也很头大。
“所以大贝勒要促成此事啊,我就怕回头那帮高丽、日本船主们没有收入,跑到辽河这边来维权就不美了,那帮人全不是好相与的,我们也控制不住啊。”王启山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而代善也是军中厮杀过来的,对此一套自是了如指掌,当即也说道,“此事还望王主事约束好这些船主,我们军中这些莽汉就知道打打杀杀,万一有什么误会,伤到他们,那就更不美了。”说完,拱拱手告辞,然后扬长而去。
王启山只得回到张家堡等候,同时,和手下参谋团队一起继续从各方面继续加强张家堡的防御力量,并囤积食品,弹药,还有淡水。这里因为靠近海边,没有很好的淡水资源,不过正值夏季,这里用水泥修建了几个蓄水池,储备了不少的淡水。
在张家堡等待的过程中,执委会的回复也由白翎岛转了过来,同时过来的还有五十艘左右的高丽、日本船只和三百余名从淡江征召的士兵,以加强辽海这边的军事力量。
总部同意了军事行动方案,但是也做了一些小调整,如果建州部不同意继续移民,就利用高丽、日本船只进入辽河口,找建州部维权,而社团的军事力量在附近游弋,不过有要求,社团军队不能打响第一枪。
有消息从社团设在辽河口水寨的联络点传过来,代善的奏折呈报上去竟然泥牛入海,毫无音信了。而辽河口水寨附近军事调动频繁,看来努尔哈赤的策略很明显,就是做好军事斗争的准备,然后以拖待变。
王启山认为这已经触发了维权行动的实施条件,开始和参谋团队整合这些雇佣船只,挑选出十余只船型小技术好的船组成编队,然后打着维权横幅在辽河中下游巡弋,干扰辽河的航运,给辽河两岸造成一定的压力。
而社团的平底车帆船,船上一般有四门到六门改良型的灭害炮,配合木托开花弹和木托燃烧弹,作为护航船只陪同巡弋,而其余的雇佣船只和平底船,负责保持张家堡到辽河口后勤线的畅通。
王启山写了一封信给代善发了过去,意思是最近难以弹压雇佣船只,他们将组队前往辽河流域维权,对建州部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进行声讨,并利用舆论压力促使高层回归正常贸易秩序。
也没有等待代善的回信,便正式开始了维权行动,只见十余艘雇佣船只打着“拒绝违约,我要吃饭”、“呼吁诚信,保持底线”等横幅,闯入了辽河航道。而不远处,撤去炮衣的平底车帆船依靠良好的机动性就在附近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一切。
当横幅船来到水寨跟前时,水寨里的人都出来指指点点的看热闹,这里的官员和军士都会在移民交易中受益,此时竟然有部分人还鼓噪起来,声援横幅船的维权行动。
其中有几艘船继续上行,一直到达辽阳城往西的渡口,白天干扰河上渡船的航行,晚上则锚泊在在河中央赖着不走,同时还举起横幅,大声的呼喊着高丽式的口号,弄得渡口收税的管理官员惶恐不已,立即奏报给建州朝廷。
当奏报传到沈阳城里的努尔哈赤案头,把努尔哈赤惊讶得目瞪口呆,他原来想用拖字诀把这事拖过去了事,谁知道对方来这么一出,就抓住背信弃义这个大义制高点不断声讨,而且还是一群外国人,这把自己都搞成国际笑话了啊。
于是马上把代善叫过来,一顿大骂,“你个废物东西,不是说拖一拖能过去吗,怎么这帮人突然就闹事了呢?”
代善对王启山他们也是一肚子的火,屁大点事情,搞得这么兴师动众,要是处理不好,自己一大把的把柄让有心人就抓着了。立即跟努尔哈赤说道,“父汗,这团结商团忒也可恨,屁大点事,搞得满城风雨,不如让辽河水师把他们驱赶出去。”
努尔哈赤接纳了代善的意见,建州部也成立了水师,不过拿不出大量的银钱出来自己造,水师绝对是一个砸钱的活,建州部没有那么多钱也不想拿出那么多的钱出来,只能征召辽河两岸的民船,也缴获了少量的官船,凑成了一支巡江水师兼运输船队,总数也有百余艘。
代善接到命令,立即安排了二十艘水师船前去驱赶。当水师船慢慢腾腾从上游下来时,那些横幅船利用娴熟的技术,和这些水师船玩起了游戏,反正就是不走。
而水师船平时靠移民贸易得了不少好处,现在一下子断了财路,所以士气也不怎样,看着比自己大一号的高丽船只也怯弱几分,只是远远的监视,这队水师的负责人佟养成一看也不是个事,就让一个叫张大陆的小头目派了三艘小快船前去喊话。
“兀那贼子,速速退出辽河,否则,贵人们发怒,尔等船毁人亡!”张大陆硬着头皮在一艘高丽船附近一箭之地喊话。
这艘高丽船的船主是一个日本人,水手有高丽人、日本人还有明朝的,只见船主拿起一个铁皮大喇叭,这可是这次行动的标配,每个船上都好几个。
一阵生硬的汉语传入张大陆的耳朵,这个大喇叭真好使,“贵方背信弃义,我等突然生计无着,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了,前来跟你们讨还公道。”
张大陆心想,我们同样倒霉啊,以前好好的外快拿着,哪知道说停就停了,你们还能过来声讨,我们向哪里说理去。
他的声音也放柔和了,“贵船主说的也是理,我想目前朝廷官员已经把你们的窘境呈报给了大汗,大汗宅心仁厚,体恤民情,一定会重开市场,让你们能继续生计,你们不如快快退去,静候佳音如何?”
大喇叭声音又想起,估计水师船上的佟养成也能听到了,“我们已经等了快一个月了,如今已经是无米下锅,我等困难啊,我们希望贵方朝廷能够拿出一些银钱救济我等,要不然就该饿死了。”
张大陆心里吐槽,这帮鸟人还想要钱,我们还要呢,于是厉声说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最好速速退出,要不我们就不客气了。”
对面的横幅船好像胆怯了,桨帆并用,往下游稍稍退却了一点,大喇叭却毫不停止,血泪控诉是一阵接着一阵。
张大陆看见对方离开,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不过横幅船到达下游不远处又停了下来,然后转弯升帆,把船头对准张大陆的船,只见船艏劈开波浪,在西南风的加持下,轰隆隆的冲了过来。
张大陆船上的船员们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的紧急避让,让高丽船只从自己的船旁边呼啸而过。而高丽船上的人肉大喇叭仍然在不辞辛苦的大喊着。
张大陆心有余悸,眼看着冲过去的船又伸出长桨转了一个弯,掉头又冲了过来,马上指挥自己的船如鸟兽散了,怏怏而归。
这种表演,这几天在辽河航道上天天上演,此时正是夏季,辽河水位还可以,这些船可以肆无忌惮的表演。
慢慢的发展,就只听见横幅船大喇叭一边倒的喊出维权声音,水师船的质问声音明显低八度,气势上就让横幅船压了一头,代善这边则心烦不已。
而建州部辽阳城附近的辽河渡口则完全陷入了混乱,辽河两岸的物资交流也中断大半,这边的混乱局面甚至让辽西扫荡的建州正蓝旗部委顿不前,已经造成比较坏的影响。
代善一看自己的水师实在没什么毛用,不但没有驱赶走这些横幅船,还让他们气势更甚,越来越猖狂。
不过这些可恨的横幅船还是比较节制,没有对辽河水师动用武力,也没有做出诸如炮击渡口或水寨的挑衅行为,这又让他稍稍安心一点。
代善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回到沈阳求见努尔哈赤,“父汗,这些船只就像牛皮糖一样,打也不打,走也不走,一天到晚就知道在那里叫嚣,搞得人心浮气躁,但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而且现在团社的贸易货物断绝,已经造成一些不利的影响,儿臣请旨不如私下放开移民贸易,把他们打发走了事。”说完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努尔哈赤难得的没有发脾气,坐在椅子上看着代善沉思,半晌才说道,“这个团结社团不好惹啊,千里水路而来,还好他不是明国的盟友,要不然我们后背老有这么一把剑顶着,事更难为。”
代善一听努尔哈赤这样说,心里松了一口气,大着胆子说,“父汗,这个团结商社也有软肋,就是不能亏本,亏本的事情绝对不会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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