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轩的生母是柔嫔。
柔嫔早年生产的时候落下病根,这些年来身体一直不太好,再加上出身低微,又不怎么受宠,导致她在后宫的存在感很低。
平时她都待在自己的迎福宫中,深居简出,如非必要很少见人。
得知自己的儿子被册封为幽王,还要前往偏远穷困的幽云郡,柔嫔心里自然很不好受,可她自知不受宠,不敢去向皇帝求情,只能偷偷让人送了些东西给洛云轩。
洛云轩离开的当天,柔嫔独自在躲房里偷偷哭了一宿。
次日起来,宫女见到柔嫔的眼眸又红又肿,被吓了一跳。
“娘娘,您这是……”
柔嫔若无其事地道:“没事,伺候本宫洗漱吧。”
宫女见她不欲提及此事,不敢再问,恭恭敬敬地伺候她洗漱更衣。
随后皇帝又接连下了两道圣旨。
第一道圣旨是罢黜秦列的官职,将他与秦稳贬为庶人,并于三天后午门外斩首示众。
第二道圣旨是重开会考,并以庆祝太后寿辰为由,在下个月加开一次恩科。
这两道圣旨一下,有人欢喜有人愁。
未央宫门口。
秦皇后冷眼看着看着拦住自己去路的太监,强压着怒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本宫说的话你没听到吗?本宫要见皇帝,你给本宫滚开!”
甘福卑躬屈膝地道:“请皇后娘娘见谅,陛下这会儿正在休息,暂不见人。”
秦皇后冷笑出声,目光如刀:“休息?他刚才还召见了万婕妤,现在你跟本宫说他在休息?”
甘福屈膝跪下去:“请娘娘恕罪。”
秦皇后看着面前敞开的未央宫大门,门内一片寂静,不见任何人影。
她知道皇帝就在未央宫里面,也许在他正搂着别的女人在寻欢作乐,他根本就不在意外面发生了什么。
亦或者说,他早就在期待这一天的到来了。
他巴不得秦家快点倒台。
他对她早已经没有了半点夫妻情分。
秦皇后的眼眶一点点变红了。
她恨极了皇帝,可又离不开他。
她很想现在就离开这个让她觉得恶心的地方,再也不要看到皇帝一眼,但一想到兄长和侄儿还在等着救命,她只能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翻涌的恨意。
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向来高傲的秦皇后屈膝跪了下去。
她跪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颤抖着声音喊道。
“陛下,求您收回成命,饶了臣妾的兄长和侄儿一命!”
跟在她身后的珍珠赶紧跟着跪了下去。
宫室内,皇帝依靠在软榻上,看着万婕妤跳舞。
听到外面的喊声,万婕妤的动作微微一顿。
皇帝随意地道:“不用理她,继续跳你的。”
万婕妤对秦皇后没什么好感,两人以前甚至还有些矛盾,但此时万婕妤却不免有些同情秦皇后。
身为皇后,却不被皇帝所喜,以前有母族给她撑腰,可如今秦列获罪,整个秦家都遭受重创,秦皇后没有了依仗,以后还有谁能把她当回事?
最重要的是,皇帝亲自下旨判处秦列死刑,这无异于是皇帝亲手杀了秦列。
自己的丈夫,杀了自己的兄长,这让秦皇后以后该如何自处?
万婕妤心中的想法百转千回,面上却依旧笑颜如花。
舞步移动,裙摆旋转,似莲花瓣绽放。
未央宫外,秦皇后跪了许久,仍未见到皇帝露面。
甘福无奈地劝道:“皇后娘娘,您这又是何必呢?就算秦大人被治了罪,也跟您没什么关系,您仍旧是尊贵的皇后娘娘,只要您一心一意地伺候皇帝,皇帝就肯定不会亏待您的。”
秦皇后对他的话恍若未闻。
她定定地看着未央宫的大门,良久才回过神来。
她知道,皇帝是打定主意不肯放她兄长和侄儿一命了。
秦皇后抬起右手。
珍珠赶紧爬起来,扶着秦皇后站起身。
她的裙摆处沾到了些许尘土,看着有些刺目。
珍珠想要弯腰帮她拂去裙摆上的灰尘,手才刚伸出去,就听到她用无比冷漠的声音说道。
“摆驾东宫。”
珍珠扶着她坐上凤辇。
甘福弯腰恭送皇后离开,直到凤辇走远了,他才直起腰,转身进入未央宫。
“启禀皇上,皇后去了东宫。”
皇帝对此并不意外。
这次是太子主张查办科考作弊的案子,也是太子亲手给秦列定的罪。
秦列能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其中很大功劳都得归于太子。
柿子捡软的挑,秦皇后没办法对他这个皇帝怎么样,她只能去找太子撒气。
皇帝想了下才道:“传旨给太子,继续由他督办今年的春闱会考,另外再传一道口谕给皇后,最近太后身体不适,让皇后代替朕去圣光寺为太后祈福。”
“喏。”
甘福默默地退出屋子。
他立即带着圣谕前往东宫。
清歌殿内,太子正搂着萧兮兮在睡觉。
这几天为了查办科考作弊的案子,洛清寒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睡眠严重不足。
如今案子已经水落石出,他身上的重担终于卸下来了。
精神一放松,人就忍不住犯困。
他一到清歌殿,二话不说就搂着萧兮兮往床上倒,然后把被子把身上一盖,就这么沉沉地睡了过去。
萧兮兮原本是不怎么困的,可是看到太子睡得那么香,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也跟着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房门忽然被敲响。
常公公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语速有点快,显得颇为着急。
“太子殿下,侧妃娘娘,皇后来了!”
原本睡得正沉的洛清寒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随后萧兮兮也醒了。
她揉了下眼睛,不解地问道:“皇后怎么忽然来了?”
洛清寒面上神色淡淡:“她这个时候忽然找上门来,十有八九是为了秦家的事情。”
偏殿内。
宝琴为秦皇后奉上热茶,然后默默地退到一边。
秦皇后今日依旧穿的是黑色广袖长裙,神情冷漠,看起来似乎跟往日没什么区别,唯独脸色有点苍白。
她端起茶盏,看了眼茶水表面漂浮着的茶叶,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喝茶的动作就这么停住了。
宝琴见到这一幕,觉得很是奇怪,却又不敢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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