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宾斯·卡斯伯特
“所以说她们一家子想投奔格林德沃?”
魔法史课上,汤姆凑近纳尔逊,小声问道。
“是啊,所以我给了她一份联系方式,可以在伦敦找到纽蒙迦德的联系人。”纳尔逊耸耸肩,一边记着笔记,一边说道,“据她所说,有这种想法的可不只是她们家,还有好多家族都抱着同样的想法。”
“哦吼?”汤姆挑挑眉毛,有些兴奋地扭过头,靠近道,“你知道吗?这三年以来,邓布利多一直给我说像格林德沃那样的人和他的思想不足为虑,因为只有爱才是人类永恒的话题。”
“他说的也没错。”纳尔逊点点头,“毕竟爱可以说是人类少有的几个可以和动物区分的特征了。”
“难道恨不是吗?一只猫会恨一个偷了它藏起来死老鼠的另一只猫?难道贪婪不是吗?一只野狗在吃不饱饭的时候只会想着吃饱,但是当它成为家犬,可以吃饱了,它只会趴在地上整天晒太阳,当然,对于某些懒汉而言,这方面他们和狗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汤姆玩味地说道,“任何情绪都足以区分人类和那些蒙昧的动物,而一味抬高爱的邓布利多,在我看来和伪君子没有什么区别——虽然我魔法史都睡过去了,但是我还是懂一些历史的,冲突与裂变才是人类永恒的话题。”
纳尔逊的注意力从笔记上挪开了,他望向汤姆,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接着露出玩味的笑容,把汤姆看得心里发毛。
“反正这样够邓布利多喝一壶了,”汤姆笑笑,“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得知英国跑了那么多纯血家族消息时的表情了。哦,也对,他又不是魔法部长,这和他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确实,”纳尔逊抬头看了一眼黑板,又底下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起来,在周围鼾声的映衬下,这两个清醒的人显得无比突兀,“他又不是魔法部长,凭什么管这些呢?”
“没错,他确实有些自以为是了,反正在我看来,如果格林德沃赢了,对我们而言反而更好,”汤姆愤愤地说道,“三年有一次我去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办公室紧闭,正看好到他正在为了新一届学生的魔药补贴低三下四地求一个脑满肠肥的校董,在我看来,那家伙和哑炮没什么差别,甚至还不如麻瓜,如果格林德沃可以得势,以他的主张来看,这种情况会得到很大的改善。”
汤姆愤愤地拍了拍桌子,惊醒了前桌正在补觉的两位格兰芬多,这堂课是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合上的,没有拉文克劳的的魔法史课一般没有什么人是清醒的。
“不过邓布利多可能是事情太多了,可能有有太多人需要他去拯救了。”汤姆又小声补充一句,又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在为教导了自己三年的老师开拖。
“我没想到妖精的名字这么长,”纳尔逊在笔记本上记下一个用一种自己从来没见过的文字写成的长约十五公分的名字,“读一个妖精的名字竟然可以知道他家的祖先和往上数四代的亲属……我还以为妖精们应该会取一点儿可爱的名字,比如瓶盖、拉环什么的。”
“你还真敢给啊?”汤姆对妖精叫什么名字并不感兴趣,追问道,“你不怕出什么事吗?作为一个英国人,你这种行为属于资敌。”
“你会举报我吗?”纳尔逊撇撇嘴,问道,“布莱克家族更不会了,我拜托沃尔布加转告她的家人了,我只会给他们一家联系方式,至于他们怎么散播就和我没关系了——他们应该会明白我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有意思。”汤姆哼哼唧唧地说。
“对了,等会儿下课以后我找宾斯教授有些事情,”纳尔逊把笔记翻到了新的一页,作为一个幽灵,宾斯教授并不会产生口干舌燥的感觉,所以每节课的笔记总是异常的多,不过笔记多寡和大部分学生都没有什么关系就是了,他一边奋笔疾书,一边说道,“你有事吗?没事儿的话可以等我一会儿,有事儿的话你就去吧。”
“好吧。”汤姆点点头,阖上了眼皮,进入了梦乡,咂巴咂巴嘴说道,“我能有什么事?”
……
下课铃响后,宾斯教授一如既往地停下了课程,这节课和去年同时间的一节并没有什么区别,连最后一个字都卡在一模一样的位置,他对自己的严谨感到满意,转过身飘向门口。尽管变成幽灵已经多年,但宾斯教授仍保持着他还是巫师时的一些习惯,比如尽管他转过身面对黑板,就可以直接飘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去,但他还是选择走门,这会让他觉得自己遵守着一些俗成的规则,从而显得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宾斯教授停下脚步,扭头望着讲台下昏昏沉沉睡倒一片的学生,轻轻叹了口气,尽管“叹气”这个动作已经不会再让他吐出二氧化碳了,但这仍旧是一种表达情绪的好办法,连下课铃声都没法叫醒他们,自己那无趣的课程又怎么能吸引得了他们呢?
他的目光越过教室的前排,落到了收起笔记正在低头收拾书包的纳尔逊身上,欣慰地点了点头,他能看出这位学生对魔法史有种发自内心的热情,和学校里另外几个同样认真的学生不同,他对魔法史的热情似乎来自真正的兴趣。
纳尔逊系好背包,抬起头,正对上宾斯教授惊讶的眼神,他走到讲台边上,向宾斯教授说道,“教授,您好,我有一些问题想要问您,请问您有时间吗?”
“啊?问问题?”宾斯教授张了张嘴,表情愈发惊讶了,“问问题”这种事情已经几百年没在自己课堂上发生过了,他抬起胳膊挠挠头,虽然不知道不会头痒的幽灵挠头有什么用,但这个动作却让他平静了下来,“哦,来吧,和我来办公室。”
说着,他就飘向了教室门,径直穿了过去,纳尔逊跟着后面笑着摇摇头,拧开门跟了出去,他一直存在一个困惑——为什么宾斯教授可以翻书,但不能开门?
宾斯教授的办公室就在魔法史教室的隔壁,纳尔逊走到走廊上,看到宾斯教授正指着办公室的木门,说道,“门没锁,自己开门进来吧。”
纳尔逊走拧开房门,走近办公室,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几根蜡烛在墙边的壁灯中发出幽幽的光,壁炉当中有一对烧透了的炭,似乎是几百年前熄灭的。
这间办公室充满了年代感,家具们都上了年纪,一面墙被高大的书架包裹,对面的墙是一座同样高大的陈列柜挡地严严实实,柜子里摆满了上了年头的老酒,还有一些充满年代该的摆件——一些中世纪的玩具,几幅画幅不大的女子肖像,还有一只蝙蝠的标本——这些东西应当是宾斯教授生前的收藏。
“汤姆一定很喜欢这间办公室。”纳尔逊没来由地想到。
“随便坐,”宾斯教授的办公室里似乎很久没进过人,他有些局促地说道,“不用担心,城堡里的家养小精灵每天都会来打扫。”
“谢谢您,教授。”纳尔逊把书包放到门旁的板凳上,在里面翻找起来。
“呃……你喝酒吗?如果要喝的话可以自己从我柜子里拿,没有杯子,你对着瓶子喝就行,我是说,这些酒是我临死以前剩下的最后收藏了,如果你喜欢,也可以带一瓶回去。”宾斯教授对纳尔逊有一种天然的好感,这副笑容可掬的形象和上课时差别很大,“随便坐,随便坐。”
“教授,”纳尔逊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细小的银箍,上面镶嵌着一枚白底红十字的勋章,见到勋章的瞬间,宾斯教授的表情变了,他半透明的身体产生了一瞬间剧烈的波动,愈发透明起来,纳尔逊有些害怕宾斯教授就此消失了,于是马上握紧了拳头,攥住了那枚戒指一般的银箍,有些紧张地说道,“我是斯莱特林的学生,纳尔逊——”
“我知道你,纳尔逊。”宾斯教授停止了波动,收起了被学生拜访的局促,认真地说道。
“您知道吗?那可真是荣幸。”纳尔逊咧开嘴笑了笑,能被一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人记住,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件光荣的事。
“人死了以后还是会有新的记忆的,虽然我也不明白没有脑子的我会把它们储存在哪里。”宾斯教授转过头,用幽灵独属的乳白色的眼睛盯着纳尔逊,“霍格沃兹的学生们总觉得我是一个老糊涂的幽灵,没错,我确实对很多东西都漠不关心,那是因为我实在是活了太久太久了,我送走了无数批学生,如果一个人记太多东西的话,他的记忆就太过于冗长和乏味了,所以我选择对那些不那么重要的事情不理睬、不记忆——比如我教过什么学生。但是你,威尔特宁先生,你是少有的几个值得让我记住的学生,我是指不用在魔法史里提到的那种关系亲近的人,不过我相信你会在魔法史里留下自己的名字的。”
威尔特宁先生?宾斯教授居然知道我姓什么?纳尔逊感到更加受宠若惊了。
“所以现在,威尔特宁先生,我会解答你的疑惑,”宾斯教授猛地飘到纳尔逊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说道,“但在那之前,张开手,给我看看……那个东西。”
“教授……”
纳尔逊望着看起来异常迫切的宾斯教授,张开了手,教授望着那枚守护者勋章,凝固了许久。
纳尔逊从没想到竟然可以从一个幽灵眼中看到这么多情绪,震惊、怀念、回忆、遗憾、喜悦、痛苦、仇恨……种种种种迥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令宾斯教授身上产生了一种独特的气场,使得纳尔逊不由得共情起来。
良久,宾斯教授抬起头,看着面前表情复杂的纳尔逊,问道:“你从哪找到的这枚勋章?”
“是威森加摩发给我的。”纳尔逊答道。
“威森加摩……威森加摩发给你的?他们现在还在发这枚勋章吗?”宾斯教授念叨道。
“是的,不过据说他们正在讨论停止颁发嘉德守护者勋章的议题,因为……您知道的。”纳尔逊耸了耸肩。
“没错……我们的战争结束了。”
宾斯教授转过身,坐在了摆在办公桌后的沙发上!在纳尔逊惊讶的表情中,他挥挥手,那张门旁的椅子轻飘飘地飘到了他的对面,他点头示意纳尔逊坐下,如同一位活着的巫师一样,问道,“能给我看看,你的守护神吗?”
纳尔逊点点头,抽出魔杖,这是他使用守护神咒最顺畅的一次,握住魔杖,心念一动,甚至不用回忆什么快乐的记忆,那只桀骜不驯的隼就从魔杖中冲了出来,没有卖弄它的速度,只是缓缓扇着翅膀悬停在宾斯教授面前,露出富有人性化的表情,望着眼前这个从来没见过却让自己感到亲近的奇怪家伙。
“很棒的守护神,威尔特宁先生。”宾斯教授点点头,纳尔逊挥挥魔杖,银隼崩碎成光点消失了,教授用食指敲打着沙发扶手,望着纳尔逊手里的勋章问道,“你带着它来找我,应当是知道我是谁了?”
“我想您应当不是像传言中那样……是在某个清晨去上课时忘带了自己的身体。”纳尔逊耸耸肩,说道。
“没错,哈哈。”宾斯教授毫不避讳自己的死因,甚至笑了笑,但这笑容放在一个幽灵脸上怎么看怎么惊悚,他摊开手,说道,“传言总比真实的历史有趣的多,否则它也不会传播起来,我个人觉得这个故事还是挺有趣的。”
“授勋的时候,威森加摩的首席巫师告诉了我守护者勋章和嘉德骑士团的历史。”纳尔逊说道,“在嘉德骑士团中,有这样一位巫师,他选择自我了断,化身幽灵,去探索灵魂的秘密,直觉告诉我,您就是那位巫师。”
“威尔特宁先生,这可不对,”宾斯教授摇摇头,说道,“研究历史,要从史料中找到证据,直觉可一点儿不值得信任,和神话、传说、谣言一样不可靠。”
“我明白,但是那个年代的史料太少,也过于模棱两可了,”纳尔逊表示受教,接着问道,“所以是您吗?”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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