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自己消化
戚屿舒眉一笑,他自然为傅延昇这番话而感动,但他也听出来,傅延昇又在对自己使用话术了。
戚屿反问傅延昇:“那你呢?傅老师,你有心事、有困扰的时候,会跟我倾诉吗?”
傅延昇语调轻松道:“我有自己消化问题的能力。”
戚屿打量着对方,刚刚傅延昇说见过自己真实的样子,可他反过来一想,却发现自己在和傅延昇相处中几乎没怎么见过对方为什么事愁眉苦脸过。
可他知道,自己没见过不代表傅延昇没有,也许是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掩藏得太好。
戚屿又问:“你是觉得现在的我还帮不了你?还是你不能对我坦诚?”
傅延昇持烟的手一顿,果然被问愣了。
戚屿笑了笑,戚源诚曾提醒他学着藏一点,不要什么都和傅延昇说,他可没有忘记。
他们毕竟只有两年的合约关系,如果他在傅延昇面前彻底坦诚,什么都不掩饰,岂不是会被这个男人看得更透?拿捏得更死?
何况,就算真心相爱,戚屿也不甘自己在两人的关系中总处在这么一个被照顾、被保护的位置。
他承认,有人可以依靠和求助,这很幸福。
但比起依赖,他更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像傅延昇那样从容不迫地说出一句:“我能自己消化。”
面对着戚屿的审视,傅延昇吐出最后一口烟,似乎在斟酌着怎么解释,但这时候戚屿却站了起来。
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去刻意追求什么答案,就像傅延昇曾说,答案其实在他自己心里。
戚屿走向浴室,留下一句暧昧的邀请:“晚上睡这里吧……”
傅延昇深沉的目光追随着青年的背影,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控制不住地起身跟了过去。
次日,戚屿趁着爸爸还没出门,一大清早就去对方房间找了他,把自己打算帮助秦总家人的想法告诉了爸爸。
但为了不盲从地提供帮助,在这之前戚屿想亲自了解一下秦汉尧的涉案内情。
戚源诚听了他的解释,丝毫没有反对:“美薇这边目前委托顾朔的团队在与检方对接,你有他的联系方式,直接找他就行。”
戚屿点头:“行。”
戚源诚又说:“以后有类似的事,你想做就直接去做吧,不用特地跟爸爸打招呼了。”
戚屿一愣:“你这么放心我?”
戚源诚淡笑着解释:“不是放心,是爸爸觉得你已经爱上书屋着拿主意,不管主意是好是坏,是对是错,自己去承担结果,进行反思,这对你也是一种锻炼。”
戚屿了然道:“知道了,谢谢爸爸。”
戚屿转身要走,戚源诚忽又叫住他:“对了……”
戚屿脚步一顿:“还有什么事?”
戚源诚欲言又止地摇摇头:“算了,你先去吧,下次再说。”
戚屿:“……”
当天戚屿和傅延昇分头行动,一人去顾朔的事务所,另一人去司源集团和叶钦如继续商谈科技公司的事。
戚屿花了一上午时间向顾朔了解清楚了秦总收那十万块钱的来龙去脉后和目前案件的进展情况。
邱如松向警方交代犯案过程时,坦白自己曾经先后给美薇上下二十余位管理人员行贿送好处,金额从三万到数百万不等,秦总只是其中之一。
顾朔说:“不过以秦汉尧的身份,他确实是受贿人员里情节最轻的。”
戚屿:“怎么说?”
顾朔:“四年前,在秦汉尧还在人事处做主管的时候,收到了邱如松赠的一条烟,对方将十万块钱存在一张匿名银行卡中,放在其中一个开了口的烟盒里,密码贴在卡背后,受贿时秦汉尧甚至不知道里边有银行卡,时隔半个月才发现,而且在秦汉尧收了钱没多久后,就被美薇的董事会任用为总经理了。”
戚屿听着顾朔的解释,莫名想起邱如松曾打算送自己的宝格丽袖扣,背后又是一寒。他问:“我能不能理解秦总是在不知情情况下被欺骗受贿,性质不算太严重?”
顾朔:“我们主观上可以这么认为,但法律只看证据——秦汉尧最终还是使用了那张银行卡,根据他交代,他让他太太分数次将钱从取款机里取出来,这些银行也都有记录。不过,秦汉尧说之后邱如松再给他送礼,他都会仔细检查,有现金红包或者银行卡之类的,他都一律退回了。”
戚屿:“他这个情况如何量刑?”
顾朔:“法律规定受贿数额在十万元以上不满二十万元,依法要判处三年以上或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单纯论秦汉尧的受贿金额和现阶段的配合状况或许可以适当争取减刑,但由于他在美薇的身份比较特殊,检方可能会评估他在邱如松职务侵占中处于那个缓解,对公司造成的整体损失来综合判定,所以现在也不好说。”
和顾朔聊完后,戚屿心里大概也有了个数。他担心自己见了秦家人后心软,直接委托顾朔作为自己的代言人,先去见一下秦汉尧,顾朔答应道:“你希望我和他说些什么?”
戚屿:“你问问他,知不知道他的儿子给我发了一个月的信息……”
他虽有意伸出援手,但也想知道秦总的诉求,甚至需要他的授意,毕竟那是秦总的家人,如果秦汉尧不想接受,那他就算他帮了,恐怕人家也不记那份情。同时,他也希望看到秦汉尧对卷入邱如松这个案件的态度。
三日后,顾朔给戚屿答复,说秦汉尧在看守所里给他的太太和儿子写了一封信,希望戚屿过目后转交给他们。
戚屿打开来一看,只见秦汉尧在信中如实陈述了自己受贿的过程,愿意接受法院的正常判决,并劝自己的太太和儿子也认清现状,不要徒劳奔走喊冤,照顾好自己,如果戚屿能在生活上帮助他们,一定要他们心怀感激。
戚屿看后感慨良多,又让顾朔代自己约见了秦太太和秦峻,转交信件后表达了自己的帮助意向——他会委托律师最大限度地为秦汉尧争取减刑,等秦总出狱后,也会授意集团视对方的改过自新的情况重新任用对方。此外,如果秦太太的秦峻的生活有任何困难,他也能够以借款的方式提供资助。
连轴转地忙了几天,戚屿终于把秦总那事处理完了。
由于他还在学期中,这次没法在国内停留太久,过了十天就要回去,返回加州之前,戚屿又惯例回家去看了看妈妈。
戚屿到家时,姜莹正站在玄关处插花。
他叫了声“妈妈”,走近瞧了一眼,意外道:“哪来这么多花?”
“朋友送的。”姜莹含糊着说了一句,嘴上轻轻哼着一首老歌,气色好得根本不像个已经四十六岁的女人。
“啧,这么多五颜六色的玫瑰,男人送的吧?”戚屿开了一句玩笑。
姜莹瞠了他一眼,她快速把插好的花摆在玄关架子上,招呼他道:“吃饭吧。”
戚屿一愣,居然没有反驳?他妈妈这是要有第二春了??
母子俩边吃饭边聊了会儿彼此的工作和生活,戚屿在饭桌上问妈妈:“小枫最近还好吗?”
“好得很,我早年在距离他们f大五公里远处投资买了套公寓,他现在和凌可不住学校,也不怎么回来,两人搬那儿过二人生活去了……”姜莹摇头叹气,“哎,有了男朋友就忘了妈妈。”
戚屿:“……”
姜莹给他夹了点菜,关心道:“你呢?我听你爸说,有个陪读的老师一直跟着你,你现在一边学习一边还要工作,挺累的吧?”
戚屿噎了一下,说:“还好。”怕妈妈多问,他赶紧转移话题:“你和爸爸一直在联系?”
姜莹垂眸道:“就两三次,他回来也不多。”
戚屿算了算,爸妈上次见面八月份,距离现在才三个月,他跟爸爸都只见了一次,妈妈说见了两三次还“不多”?那不是爸爸每次回来都见妈妈?
戚屿瞅着同样容光焕发的妈妈,心中生出了一个诡异的猜想。
吃过饭,姜莹让保姆泡了点茶,叫戚屿去客厅沙发处小坐。
戚屿一坐下就见茶几上堆着好几个古色古香的精致茶罐,他拿起一罐打量,越看越觉得眼熟,不由狐疑道:“妈,这茶你哪来的?”
姜莹端着杯子走过来:“哦,前阵子做节目认识一个茶商,这是他们自己制的柏子仁养生茶,晚上喝很好,他送了我一大箱,我觉得味道还不错,你喜欢也拿几罐去吧。”
戚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