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看到个屁。」严刹下了床。
月琼放开手,怎么能当着小妖的面说粗言。粗鄙的厉王随意套上外衫:「躺着。」然后他出了卧房。月琼乖乖躺着,还在羞赧,小妖不会看到吧。
不一会,严刹回来了,端了一盆热水还拿了布巾。给两人擦拭干净,他吹了烛火上床。月琼拿着枕头躺到床里,好心地提醒:「只有一个枕头。」接着,他不可思议地瞪着严刹。严刹抢走了他的枕头!
躺好,严刹把月琼揽到怀里,让他枕在自己的肩上:「睡觉。」胖胖的肚子顶着他,严刹揽着月琼的手在那里轻摸。
闭着眼睛月琼却睡不着。他怎么会顺到这里?他明天会走吗?他为何还要碰他?他不是放他出府了吗?他会不会又把他抓回去?万一又被抓回去,他的「大事」怎么办?烦啊,烦啊。
「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皇上的。」
满脑子烦的月琼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他猛地起身,瞪着严刹,这人说什么?!
严刹盯着他,过了会,他摸上月琼的眼睛:「你对那个女人似乎太介意了。」
喝!月琼的身子抖了抖。「她是公主,我,胆子小。」
「胆子小?」他没看出来。月琼垂眸,不敢看严刹,严刹的眼神太犀利,看得他心慌。重新躺下,把头埋到严刹的臂弯里,他以此躲开。
严刹揽紧他,没有继续逼问,而是道:「父女乱伦。此等丑事传出去,不必我出手,皇上也会把古飞燕杀了灭口。」
月琼的身子抖了又抖,不吭声。
「月琼。」
心里乱哄哄的人低低「嗯」了声。公主怎会和皇上……胃里有点不舒服。「他」竟然变得可怕如斯。
「你若再去想那个女人的事,我就让开远给你准备堕胎药。」
「不许!」胆小如鼠的人瞬间变得胆大包天。
严刹捏住他的下巴:「告诉你,是让你不去在乎那个女人的威胁,不是让你担心她的死活。」
「她是,公主。」月琼的眼里突然冒出水雾,绿眸深邃。
月琼急忙把水雾憋回去,呐呐道:「每一个闺女,都是该让人疼着护着的,她,脾气是坏了些,可她,也希望有人疼她护她呀。」一说完,他又赶忙说:「这是我娘跟我说过的。我觉得公主,很可怜。」
严刹放开他的下巴,摸上他的肚子:「你该操心的是你肚子里的这个,而不是什么不相干的外人。」
月琼眨掉快要涌出的泪:「严刹,让人好好照顾她吧,怎么说她都是公主,而且她还有身孕了。」
「睡觉。」
「严刹……」
「睡觉!」
严刹发怒了,月琼赶忙闭上眼睛,顺势把眼泪抹到袖子上,不敢让严刹发现。不该是这样的,「她」不该落到这种地步的。
许久许久之后,心情异常沉重的月琼听到严刹出声:「我会找两个嘴巴紧的侍女照顾她,只要她不给我添麻烦,我就不为难她。」
月琼的眼里闪过感激,唯一能动的左手抱紧了严刹。
「睡觉。」
「嗯。」
很快,月琼睡着了,在他睡着后,严刹摸上他的脸,摸到了他还没有擦掉的湿濡,绿眸幽深。
睁开眼睛,身边没有人,向后摸了摸,摸到了墙。难道昨晚是他做梦?眼角瞟到床头放着的一件不属于他的大衣裳,月琼悲哀地发现昨晚的事不是他做梦。不想动,心里沉甸甸的,他还在为昨晚知道的那件事难过。
有人推门进来,月琼还是无神地躺在那里。当庞大的身躯出现在床边时,他抬眼看去,不想动。庞然大物坐到床边,粗糙的大平摸上他的脸:「恶心?」
摇摇头,月琼要起来。左手撑着床,五个月大的肚子让他起身很困难。大手一伸,月琼被揽到了某人的怀里,未着寸缕的身子罩上了那件不属于他的大衣裳。
「进来。」
洪喜洪泰抬着水盆,拿着公子的衣裳进来了。月琼抬眼看去,两人低着头,显然受了莫大的惊吓。抬着水盆的洪喜站在严刹的跟前,严刹把袖子一卷,手伸进盆里揉搓布巾。月琼趁机偷瞄两人,两人趁机偷瞄公子。
月琼:吓着了吧。
两人:嗯。
月琼:我也吓着了。不怕。
两人:嗯。
月琼:就当咱们还没出来。
两人:嗯。
搓好布巾,严刹拧干,布巾冒着热气,严利一把盖在了月琼的脸上,给他擦脸。这可把月琼吓了一跳。接着他的耳朵、脖子、两手都被仔仔细细地擦拭,严刹甚至把他的整条右胳膊都擦了一递。给他擦完,严刹搓搓布巾,擦了自己的脸和手。月琼瞪着他,大眼更大。
洪喜退下,洪泰上前,月琼赶紧坐直,严刹拿了里衣给他穿上,接着是中衣、外衫,最后穿裤子,洪泰退了出去。被厉王伺候,月琼的感觉很复杂。
给月琼系好裤绳,严刹整好他的衣裳,把人抱坐在床边,接着给他穿袜穿鞋。白嫩的脚底因为长年的跳舞而有一层厚厚的茧子,就像严刹的手掌,不过没他的那么粗。给月琼穿好鞋袜,严刹把他抱到了桌边。
「进来。」
洪喜洪泰端着丰盛的早饭进来了,还有月琼的漱口水。洪泰帮着公子漱口,当月琼用毛巾蘸了牙盐清理牙齿时,他干呕了好几次,看得绿眼幽暗。
漱了口,月琼咕哝:「洪泰……桦灼和安宝……」
「桦灼公子和安宝在前厅用饭。」
月琼放心了,不过……他抬眼和洪泰的眼神交流。
月琼:他们知道这人来了吧。
洪泰:嗯。
月琼:他们吓着了吧。
洪泰:嗯。
月琼:让他们不要怕。
「吃饭!」
话已经说完的月琼马上坐好拿起筷子,洪喜洪泰立刻退出。今口的早饭可以说是月琼离府后最丰盛的一顿了。多了严刹这个大块头,饭菜起码要比平时多出两倍。先吃了一口清爽的小菜,月琼拿起勺子喝粥。只有左手能动的他吃饭比常人要慢许多。严刹不喜欢喝粥,大海碗里是面条。月琼碗里的是粥,可他看着严刹碗里的面条很好吃。
严刹瞅了月琼一眼,把他面前的粥拿到自己跟前,把自己的大海碗推过去。
「快吃!」
大眼里闪过惊奇。月琼也不推辞,低头吃面,他听到严刹在喝粥。
早饭吃了中个时辰,月琼揉揉鼓胀的胃:「饱了。」不仅吃了好多面条,他还吃了包子,鸡蛋还有好多菜。严刹已经喝完了粥,见月琼确实是吃饱了。他把自己的大海碗拿回来,把月琼剩下的面,桌上剩下的全部扫到自己的肚子里。大眼一直看着清扫战场的人,嘴角是笑。
用过早饭,月琼要去院子里散步,洪喜洪泰已经打听清楚了,他要多走走,到时候小妖怪才好出来。出了屋,月琼看到了桦灼和安宝,还有严墨严壮和严牟。月琼招呼桦灼安宝,把他们带了出去。
伫立在门边,严刹凝视院子里与黎桦灼和安宝有说有笑散步的人。那人的肚子明显地凸起,左手始终在肚子上轻抚,一脸的幸福与满足。对那个迷糊跑错肚子的小妖怪,那人在震惊过后选择了接受,不仅接受,反而宝贝的很。「不许」他伤了那只小妖怪。
「王爷。」严墨站在王爷身后出声,「严萍送信过来,后府已经收拾好了。」
「备车。」
严墨和严牟立刻走了出去,洪喜洪泰则去收拾行李。
察觉到有人在看他,正笑呵呵地和安宝说话的月琼扭头看去,一双绿色的眼睛看着他,月琼的心「怦怦怦」地跳。
用罢中饭,正准备睡午觉的月琼被严刹告之回江陵,他当即就捂着肚子喊道:「我不回去。我已经不是你的公子了。」
绿眸沉下,月琼的身子抖抖,但为了小妖怪和他自己,他必须抗争;「我不回去,府里那么多人,小妖会怕,他们也会怕小妖。这里很安静,小妖喜欢这里。」说完,他的肚子就动了动,看吧,他没说错。
「是你怕还是小妖怕?」绿眸闪闪。
月琼咽咽唾沫:「都怕。」好不容易出来了,等小妖出世后他还要把落下的事赶紧想办法做了,他也不能回去。
「过来。」
月琼靠在桌边磨磨唧唧地不想过去。
「过来!」
捂着肚子走到严刹跟前,月琼刚好能和坐着的严刹平视。然后他就听严刹说:「我不可能江陵合谷两处跑。」
嗯?这人为何要江陵合谷两处跑?月琼的心「怦怦怦」跳。
「你和小妖不住府里,我另外给你安置地方。」
大眼惊讶。而严刹的下一句话就把月琼打入了天牢。
「再说一句你不是我的公子之类的话,我就给你喝堕胎药。」
「不许!」
某位公子的胆子已经超出了某位王爷的控制,包天包地。
「我是谁?」
「……严刹。」
重新驾驭了某位公子的王爷满意地拿胡子扎对方的脸。
跟着严刹走出他才住了半个月的新家,月琼心里的滋味啊,什么都有。抱着他的宝贝盒子,月琼不舍地四处瞧瞧:「这院子花了我二百两银子。床也是桦灼刚刚叫人给我做的,花了十两银子。还有被子褥子,锅碗物什,也花了不少银子。」
洪喜洪泰桦灼安宝低下头,肩膀微颤,月琼以为他们和自己一样心疼不已,幽幽叹了口气。大掌一伸,把他揽紧:「严牟,把院子带屋里的东西统统卖了。」
「是,王爷。」
月琼惊喜:「严管事,卖了的银子您别忘了还给我。」
严牟的脸部有轻微的抽搐:「是。」
绿眸幽暗,严刹打横抱起月琼大步离开。洪喜洪泰桦灼安宝抬起了头,脸涨红,憋笑憋的。
被严刹抱进宽敞舒适的马车,月琼摸摸肚子:「小妖,咱们要去江陵,你乖乖睡觉,睡醒了咱们就到了。」
严刹摸上他的肚子,肚子里的小妖怪在踢腿,绿眸瞬间幽暗。突然,他的手被人拍开,胆大包天的公子埋怨:「他刚刚都要睡了,你又把他吵醒,他一醒就要折腾半天。」
绿眸暗啊暗,粗糙的大掌索性掀开月琼的衣裳直接摸他的肚皮。肚子里的小妖怪似乎真的被弄醒了,胳膊腿一齐上,在月琼的肚子里翻腾。月琼被顶得胃难受,不过见严刹的表情很严肃,很专注,他没有出声。
大掌下的动静非常明显,一只手不够,严刹干脆两只手都放上去。见小妖怪精神了,月琼左手按上严刹的手:「你摸摸他,让他快睡。」
严刹的双手立刻在月琼的肚皮上摸来摸去,神色更加严肃:「快睡!」月琼嘴角含笑,这样的严刹是他从未见过的。
折腾了好半天,月琼的肚皮都被磨疼了,小妖怪才安稳了下来,久久都没有动,似乎睡了。严刹的手还放在月琼的肚皮上,当他抬眼看时就见靠着车壁的月琼在打瞌睡。绿眸闪动,轻轻拉下月琼的衣裳,大手一揽,犯困的人枕在了严刹的肚子上。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月琼和他肚子里的小妖怪一起安稳地睡着了。
粗糙的指头轻轻抚摸月琼的脸,过了一会,他无意间瞟到了月琼上车时拿的那个宝贝盒子。他没忘了那个盒子是月琼从床板底下拿出来的。如果不是他一直在屋里没有给月琼独处的机会,这人肯定会趁他不在时偷偷拿出来。拿这个盒子时,月琼很紧张很不安。
把盒子拿过来打开,里面竟然是一些散碎银子。三钱、二钱、五两、一两……严刹合上盖子,把盒子放到一旁,手放在月琼的肚子上,养神。
和上回赶着要回江陵不同,这一回马车却是走得非常缓慢。到了傍晚,严刹一行人才走了二里地。严墨已经找好驿馆,严牟和严壮带着严刹的亲卫队把驿馆围了个严实,驿馆内的闲杂人等统统被赶到了后院,马车停在驿馆门口,洪喜洪泰、桦灼安宝就先不来进去收拾房间了,还在睡的月琼被严刹蒙着脸抱进了房间。这一晚两人都没有出过屋,第二天天蒙蒙亮时,严刹把依然在睡的人蒙着脸抱上马车。外人只道王爷大驾,却不知王爷带了个怀着妖怪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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