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我闲的,说着玩的吗?”程博衍收回了对他的那点儿同情,继续把注意事项说完了,“我要不给你说清了,你带着石膏再趴活儿去,回头又找来说大夫你给看看我腿怎么歪了,这个责任归我是归你啊?”
“我不会再来了,放心,”展宏图啧了一声,“你当这儿是什么美好的地儿啊。”
“来拆了石膏检查了骨折线才能告别这个不美好的地儿,”程博衍瞅了瞅他,“前提还得是你的骨折愈合情况足够美好。”
这个展宏图的腿愈合情况是否美好,程博衍不知道,如果没记错时间,来拆石膏的日子已经过了,他没再来过。
再有两天就过年了,街上满眼都是各种红色,还有老刘那首百年播不停,再播一百年可能也不会停的过年专用歌。
我恭喜你发财,我恭喜你精彩,最好的请过来,不好的请走开……
为了防止陷入无止境的单曲循环,程博衍从超市出来的时候就迅速清空了脑海里的旋律,默默唱了一遍国歌。
结果回到车里,刚一打开广播,就又听到了这首歌,还跟出超市时最后的那句无缝连接了。
Oh,礼多人不怪,我祝满天下的女孩,嫁一个好男孩,两小口永远在一块……
程博衍条件反射地跟着哼了两句之后赶紧换了个台,不过已经晚了,这歌太熟,换不换都没意义了,听个开头就能一路勇往直前永不停息。
一边听着新歌速递都还能在脑子里唱着恭喜发财。
今天他要去趟奶奶家,车里有一堆老妈买了让他送过去的东西。
每年他们差不多都会去奶奶家过年,老妈的营养年货和奶奶的吃货年货拉锯大战从上周就开始了,会一直持续到正月结束。
他就是个负责采购和运输的力巴。
车开到半路,奶奶打了电话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到:“你吃过晚饭了?要不要再给你做点儿吃的?你是不是天天就吃豆啊?”
“别做了,我今天吃的不是豆,有肉,”程博衍笑着说,“我一会儿就到了,刚从超市出来。”
挂了奶奶的电话,程博衍把耳机拿下来扔到一边。
就在扔耳机的一瞬间,路边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影,没等他看清,就已经到了车跟前。
程博衍赶紧一脚把刹车踩到底,车发出一声尖叫,距离那人大概也就二十公分时停下了。
“过街先看看车啊!怎么突然冲出来?”程博衍放下车窗喊了一声,“撞上了怎么办!”
看到那人虽然像是吓了一跳地下意识举着胳膊挡了一下,但还是站着的,他松了口气,想等那人走开之后继续往前开。
但意料之外的一幕就这么没有征兆地出现了。
那人在一秒钟之后突然倒在了地上。
程博衍愣了能有三秒才反应过来。
首先他清楚自己肯定没有碰到这人,那么这人不可能是因为被撞了而倒地,接着根据自己的经验,要是被吓晕了,也不是这个状态,倒地了还能遮着灯光往上探脑袋的。
所以……
有生之年啊!
有生之年居然能遭遇一次碰瓷!
“您继续。”程博衍说了一句,按下了车前行车记录仪的保存键,把之前的记录锁定了。
话刚说完,那人从地上坐了起来,手遮着车灯打在他脸上的光往驾驶室里瞅:“大哥听声音耳熟啊。”
“你……”程博衍往他脸上扫了一眼,差点儿没咬着自己的舌头,“展宏图?”
项西今天点儿背,出来转悠一圈没弄着什么好东西,还碰上了死对头。
不是他的死对头,是平叔的。
按项西的标准,平叔其实混得不算成功,也就流氓混混界里刚脱离了温饱的那款,这辈子要没被逮,没被人打死,也就窝在大洼里喝茶、打牌、收租,带使唤手底下这帮更没用的小弟了。
但就算是这样的人,也还是会有仇家的,毕竟混得好混得不好都是在混。
像项西这种跟在平叔身边长大的人,在仇家眼里,面熟的程度跟平叔一个级别。
马上就过年了,他被人拿着棍追了三条街。两分钟前刚甩掉人,跑到了跟馒头和大健他们约好的地方,可偏偏这二位说好的九点却没准时到。
这还在别人的地盘上,追兵们肯定不会空手回,为了保证自己在馒头他们过来之前的安全,他打算找辆车碰一下,制造点儿混乱,让对方不方便动手。
但他真没想到就这么一下居然能碰上程博衍的车。
项西从地上爬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一脸吃惊的程博衍笑了笑:“怎么是你啊,程大夫?”
“啊,是我啊。怎么?你要给我打个八折吗?”程博衍下了车,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你还真是职业选手啊?”
“我这不是……为我爸……”项西揉揉鼻子,冲地上打了个喷嚏。
“你爸知道你这样吗?”程博衍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上车吧。”
“这能让他知道吗,不够丢人的,”项西撇撇嘴,丢人这句是实话,他就觉得碰瓷丢人,虽然他平时干的那些事跟这个没有本质区别,但躺地上撒泼打滚的太难看,“我上车干吗?”
“送你回去,”程博衍说,“不冷吗?”
项西看了他一眼,这大夫心眼儿还挺好的,虽然送他回去这是不可能接受的事,不说别的,光一听赵家窑,就基本能给他定款了。
不过他还是坐进了车里,起码暂时能保证安全,一会儿找个借口下车就行了。
刚上了车,还没坐稳呢,程博衍在他身后把车门嘭地关上了,紧接着又是咔的一声,车被锁上了。
“这干吗呢?”项西愣了,扒着车窗问。
“你猜。”程博衍靠在车门上,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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