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过吧,”项西嘿嘿笑了两声,“这人去赵家窑住过一阵,拍……不一样的人生,没拍完相机、钱什么的都被偷了,就走了。”
“你干的?”程博衍又问。
“不是我,要换个人大概我就下手了,”项西坐到沙发上,“他老跟我聊天,我没好意思,不过要偷也就那几个人,反正最后他相机在平叔手上,十来万呢,平叔居然没卖了换钱,算尊重艺术吗?”
程博衍笑笑没说话,项西按按脸上的创可贴:“上回你说我有想法,我说以前也有人这么说过,就是他。”
“哦,”程博衍转过脸看了看屏幕上的照片,他不懂摄影,买了相机拍得最多的是工作时碰到的典型病例,不过这些照片看着倒是挺有感觉的,构图明暗都让人看着舒服,就是内容有些说不上来,“这人专拍这种内容吗?”
“什么内容?”项西愣了愣。
“不好形容,”程博衍想了想,“就什么惨拍什么,什么苦拍什么,流浪的、乞讨的、小偷、打黑工的……可能这些东西能让人心里有触动吧。”
“大概……吧。”项西扯着嘴角笑了笑,他本来想告诉程博衍他答应了方寅拍照片的事,现在突然不想说了。
感觉突然就明白方寅为什么会找他来拍了,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
虽然还要去医院打针,但项西觉得自己身体已经算是好了,不痛不痒,不发烧,也不咳嗽的。
昨天跟方寅聊那一会儿耽误了时间,他没来得及拿钱买手机,所以打算今天打完针买了手机继续找工作,或者找房子。
出门之前他用老人机给方寅打了个电话,约了在昨天的公交车站见面。
虽然心里不舒服,但钱他还是要挣的,何况只是拍几张照片。
项西下车的时候,方寅拿着相机已经在等他了,见了他就先咔嚓拍了两张,然后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你这身衣服新买的吧?”
“嗯。”项西应了一声。
“旧的都扔了吗?”方寅问。
“都没法穿了,”项西想起了他那身旧衣服,以及落在那上面的棍棒和拳脚,“干吗?”
“旧衣服比较有感觉,”方寅笑笑,“没事,你现在是要去买手机?”
“先打针。”项西说。他每天都会差不多时间去打针,程博衍有时上厕所会到注射室来看看他,他不想让程博衍发现他没准时到。
“先买手机吧,”方寅说,“这样我的时间比较好安排。”
项西皱了皱眉,看着方寅的相机想了一会儿:“行吧。”
医院附近没有卖手机的店,得去商业街那边,项西走到站牌前看了一会儿,倒是不远,坐公交车大概四站地。
在他看站牌的时候,方寅又对着他拍了几张,车来之前方寅接了两个电话,似乎都是在跟人约见面拍照的时间。
项西啧了一声,这种看起来很高深,做起来似乎又很简单的工作……这个30天到底要拍多少个人啊。
公交车来了,方寅跟着他上了车,这个时间刚过了上班高峰,车上人不多,项西在最后一排坐下了。
“手机用成那样了才想着换?”方寅坐到他身边问。
“不然呢?”项西说。
“是不是经济紧张?”方寅又问。
“这不废话吗?”项西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手里拿着个像缩小版收音机一样的玩意,他抬抬下巴:“这什么?”
“录音用的,”方寅让他看了看手里的东西,“不光要拍照,还会有一些文字的东西,这样故事才会完整。”
“我的故事吗?”项西想了想,问道。
“挣扎在黑暗边缘的少年的故事。”方寅说。
项西把脸转开了,看着车窗外。方寅停了一会儿,拿起相机看了看又说:“你的故事。”
项西冲他竖了竖中指。
项西走进营业厅的时候,方寅跟在他身后,他没挑手机,直接到柜台问最便宜的是哪种。
销售给他拿了个三百多的,还是个智能机,项西看了看,也没多问就去交了钱,拿着手机走出了营业厅。
“换上卡吧。”方寅站在路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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