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征兆的,天色忽然变暗。原本细细密密的小雨,顿时也变成了如注的倾盆大雨。孙冬一时来不及躲避,被直接淋成了个落汤鸡。
“真是倒霉。这么大的雨看样子一时半刻是停不下来,今天晚上怕是得在这都是尸体的死人村子里,将就着先过一晚上。”
孙冬略加权衡了一下,在淋着大雨和死人共度一夜之间,孙冬宁可选择后者。死者已矣,人家总不能在三更半夜醒过来,拍拍你的后背吧?
再遇见类似被蛊虫控制的情况,孙冬表示当刚才自己什么都没说。
浑身湿透,再被大风一吹,孙冬打了个寒颤。随便进了一家屋子,用床榻上染血的被子将尸体盖好后,找了点柴火生起火来烤干身子。
过了约莫一两个时辰,孙冬吃过干粮后,准备靠在周围干燥的地方打坐入定。
忽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混合着马蹄声从远处赶来。
有人来了!
无论是敌是友,孙冬还是连忙熄灭燃起的火堆打算离开。这种时候还留在这里,可真的是黄泥巴掉裤裆,怎么都洗不清了。
只可惜动作还是慢了些。刚刚起身来不及运起星斗步,一匹骏马已经来到自己身后。只听得利刃的破空之声传来,孙冬来不及抽刀,只得纵身往旁边跃去躲过这一刀。
只是这样,刚刚烤干的衣服又重新湿透。
哗啦!
十来号人手持利刃,将孙冬包围在中央。从他们的步伐和呼吸来看,大部分的人只是稍微强壮些的汉子,没有武功在身。为首的两人有武功,但也不过是极为普通的冲穴武者。
想要杀了他们冲出重围,对孙冬而言并不是难事。
可是一旦冲杀出去,万一给人家造成什么三长两短的,问题可就严重了。
这里极为临近苗岭,这些苗人可不会给你讲什么道理。尤其是为首的两人,身上穿着的衣服和这些身穿粗布衣的村民截然不同。
衣物上绣着简约而又不失气派的纹路,袖口绣着一只孙冬叫不上名字的飞禽。
在前往苗疆之前,孙冬在藏书楼中恶补了一阵关于苗疆的信息。苗疆名义上归于乾元帝国的管辖,但实际上帝国的控制力较差,基本处于自治的状态。
这在之前提及过。除此之外和中原最不相同的一点是:苗疆没有江湖,或者说整个苗疆本身就是个江湖。唯一的势力唤做“玄离门”,掌管这整个苗疆的大小事务。
眼前此二人明显就是玄离门弟子。若是和他们交恶,就再也别想从苗岭探得什么消息。
只见一人在为首两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后,那两人抽出苗刀直指孙冬冲着他怒吼。只是他说的话孙冬根本一个字都听不懂。
但想也能想得出,他们在说些什么。
于是孙冬指着一间院子喊道:“诸位,我只是碰巧经过此地,想要来这儿躲个雨借宿一晚。村子里的人不是我杀的,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
“你放屁!”
“分明就是趁着我们去请玄离门的弟子救援这段时间,把我们村的人全都给杀了!不就是为了一点盐巴么,至于造这种杀业么!”
盐巴?孙冬这下理清楚思绪了。怪不得自己在勘察的时候,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是装着盐巴的罐子,都被人全部抢走了。
为了些许盐巴从而杀人屠村,这听起来十分荒唐,但在苗疆并不是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
苗疆多山,多雨而少盐。因此食盐,尤其是精盐在苗疆的地位如同真金白银。也正因如此,苗疆一脉的饭菜为了克服少盐寡淡,从而以酸辣为主要类型。
无论是番茄酸汤鱼还是酸菜炖肉,味道都是极为可口。
既可以就这酸辣味下饭,又能驱一驱长年累月留下的湿气。在外劳累一天的苗家人,在回到家后吃上一碗热乎乎的酸汤,对他们而言是莫大的享受。
话题扯远了,但苗疆缺盐的事实则能从中窥得一二。
人一旦没了盐,不出两三天就会浑身瘫软走不动路。就算先天武者可以辟谷不食,但大多数都还是离不开盐的凡俗之人。
作为苗疆最有威望的玄离门,自是不希望看到子民们为了食盐而自相残杀。故而下令,凡是牵扯盐脉纠纷的,由门下弟子出面调停。
玄离门弟子裁决公正,又能兼顾实际情况。故而大部分苗疆人也遵守这个规矩。
但天高皇帝远这句话,无论在哪里都适用。像是这种苗岭边缘地带,就有些人不把玄离门放在眼里。直接把人给杀了,躲到山林里去几天,什么事都没有。
孙冬目前面临的难题,是如何证明自己不是为了抢夺盐巴而屠村之人。
那村民在玄离门弟子耳边嘀咕几句,那二位弟子点了点头,抽出苗刀朝孙冬直接攻去。看这幅架势,是想要将孙冬先拿下后再行问话。
“慢着!”
孙冬将稷下学宫的身份令牌取出,放在身前大声喝道。
“我是谪仙郡稷下学宫的学子,距离苗疆足有五千里之遥。我又有什么必要,去帮着他们杀人屠村?此等事迹一旦被学宫夫子所知,轻则逐出学宫,重则武功尽废。
他们给得起我什么样的报酬,才让我敢冒这种风险?”
孙冬不指望用稷下学宫这个名字压住他们,毕竟他们听没听说过稷下都是个问题。孙冬只是想要让这些人知道,自己不可能是犯案凶手罢了。”
“叽里咕噜(他说的是什么?)”
“他说自己来自距离这儿五千里的一个学堂,不是杀人凶手。要不再问他两句,听听看他怎么解释的?”
这些山民对读书人有着一定尊敬,觉着读书可以去大地方,过上好日子了。听见学堂二字,脸色也变得缓和下来。
苗疆虽然偏远,但每年也会来上那么一两个前来游学,领略风土人情的学生。此事玄离门门主也知晓。再加上也有不少苗人耐不住寂寞,会去附近州县里玩,故而保持着默认允许的态度。
噌!
二人将苗刀收起。外面雨下的大,他们决定到屋子里去再了解详细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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