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只白鸽盘旋飞舞,蔚为壮观,渲染出一种意境,仿佛吴宇森某部电影中的一些镜头,唯美,又糅合着暴力,“暴力美学”大抵是这意思,人民公园这片临湖的空地也充斥暴力美学的气息,引人注目。
两伙人轿弩张,肖冰凭人多势众包围了刘老九和战飞扬,“郁金香”的八名顶尖保镖依托两辆帕萨特轿车,护卫九爷,不留任何空当,面对几百人从容自若,他们都是在伊阿战场见过血杀过人的狠茬子,什么是枪林弹雨,什么是战场的残酷,他们领教过,干群架的场面是他们眼中的小儿科,没必要提心吊胆、如临大敌。
战飞扬够狂,吊儿郎当靠着长椅,肆无忌惮笑着,脾气暴躁的猛子要冲过去单挑,被肖冰一把拽回来,由于前冲的量太大,千数块钱的衬衫被撕裂,愣头青索性脱掉衬衫,粗壮手指遥遥指点战飞扬,却无话可说,细条粗犷的面颊憋的通红。
猛子是小学未毕业的粗人,文化程度低的掉渣,直接导致骂娘的功夫逊色,关键时刻,绞尽脑汁想不出杀伤力大的词儿,马飞也是恨的牙根痒痒,忍不住破口大骂,脏话连篇,要知道坤爷正是死在这白眼狼的枪口下。
遇上仇人,前仇旧恨历历在目,肖冰恨不得将两人挫骨扬灰,能枪毙半个钟头,绝不枪毙二十九分钟,可是恨没使他丧失理智,爬到今天的层面不容易,要学会步步为营,现在杀李老九,很有可能是两败俱伤的局面,欧阳思青曾对他说过,为情义冲冠一怒要分情况,要看值不值。
被李老九推倒两败俱伤的握境地,显然不值。
肖冰一反常态,忍气吞声,狠下心放李老九一码,宣泄怒火的矛头直指悠然自得的战飞扬,如果今天让这白眼狼活着离开,他没脸面对河西成百上千的兄弟,扪心自问之时亦会愧疚无比,他抬起胳膊,遥指小觑所有人的战飞扬,狞笑道:“战飞扬啊战飞扬,你真狠,真卑鄙,坤爷待你不薄,视你为心腹,你却跟李老九勾搭,暗算坤爷,畜生不如,今天我没理由让你活着离开。”
战飞扬笑呵呵起身,无视处于爆发边缘的肖冰,走近九爷,道:“李老九,带你的人走吧,这里我一个人能应付,不用你虚情假意为我顶缸。”
九爷嘿嘿一笑,抱拳道了声“保重”,钻进帕萨特轿车,战飞扬胸有成竹,他乐的置身事外,两辆轿车缓慢挤出人圈,肖冰带来的人一窝蜂冲过去,踢打车身,看来这帮爷们憋的快疯了,两辆车扬长而去,人们才消停。
“肖冰,你有种,今天就杀我。”战飞扬挑衅道。
“杀了他!杀了他!”
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如狼似虎的汉子急红了眼,早忘了身在人民公园,战飞扬的张狂终于激怒肖冰的人,猛子无法忍受,仰面高吼,落在周围的鸽子再次被惊飞,湖边的人惊慌失措的观望,猛子直冲战飞扬,上身一块块肌肉膨胀到最大限度,勾勒出极为夸张刚硬线条。
“就你”
战飞扬一脸不屑,立于空地边的长椅前,纹丝未动,猛子一口气蹿出十来米,大号脚丫子踏地,格外魁梧的身躯跃起,遮挡了夕阳的光辉,形成笼罩战飞扬的巨大阴影,比寻常人大了两倍的拳头蓄积无匹劲道,狠狠砸向战飞扬头顶。
战飞扬稍微仰脸,傲然而立,嘴角勾起的弧度仍是那么不屑,猛子这拳能砸碎成年耕牛的头颅,竟被无视,战飞扬狂有狂的资本,当年单枪匹马背坤爷从漠河一路杀回河西,震动大半个北方黑道,这么多年过去,在东三省,在西北,在山西河北,一帮资历不浅的老混混心目中,战飞扬仍然是所向无敌的传奇式人物。
拳到,战飞扬侧身,猛子的拳头几乎是贴着他鼻尖落下,险而又险,他侧身避让仅是开始,右手毫无征兆搭住猛子手腕,顺势转身,运用太极拳四两拨千斤的法门,向外一带,猛子前冲的惯性,拳势,再加一带之力,还未落地的庞大身躯直飞向长椅后的花坛,猛子一头扎进花丛,尘土飞扬,花坛中的花枝倒伏一片。
猛子费力站起,狼狈不堪,浑身上下沾染花粉和灰土,几只愤怒的蜜蜂毫不留情地把毒针刺入猛子裸露的肌肤,愣头龇牙咧嘴,拍死偷袭他的小家伙,去年在擂台上,被人三招击倒,他视为奇耻大辱,今天更狼狈,羞愤不已,高吼:“你奶奶个熊,再来!”
猛子喊的迟了,周围热血沸腾的兄弟们已一哄而上,要群殴战飞扬,狂奔的脚步震的地面发颤,肖冰没吱声,兄弟们憋屈这么久,该发泄一下,而且他们天天泡健身房三四个小时,实力本身不弱,足以耗费战飞扬的体力。
松散的人辱然缩紧,压力涌向中心,似乎是一道严实的枷锁,要活生生扼杀战飞扬,战飞扬仰面大笑,豪气干云,老A确实是培养变态家伙的摇篮,他解开外套的扣子,亮出腰间的东西,愤怒的人群传出惊呼声:“兄弟们,快避开,是炸弹,是炸弹啊!”
炸弹!
带给人无限恐惧的玩意,那个被山姆大叔“民主”的国家每天有好多人绑着这玩意追求更大的民主权利,一枚烟盒大小的4塑胶炸弹能彻底毁掉一栋三四百平米的别墅,肖冰清楚塑胶炸弹的威力,无奈叹息,高喊:“都退回来!()”
狂冲向前的百余人仿佛撞击在无形的气墙上,停滞,前面人被后面人挤到,后面人被前面人绊倒,场面混乱不堪,战飞扬得意无比,舍我其谁的嚣张气焰泛滥,他伸直手臂,朝肖冰倒竖大拇指,“肖冰,我身上有六枚4塑胶炸弹,只要我愿意,空地上的人都会死,你是愿意让我走,还是愿意让留下呢?”
肖冰眯眼点头,内心如何波澜起伏,表面一动不动,冲着战飞扬竖起大拇指,不是倒竖,是真心实意欣赏这牲口玩命的方式,冷笑道:“好,很好,今天我认栽,你走吧。”
“姓战的,老子不怕死,今天跟你同归于尽。”猛子跳出花坛,很爷们的拉开架子,作势要冲,愣头青不懂4炸弹是啥玩意,威力到底有多大,一厢情愿的认为这高科技玩意等同于手榴弹,没啥了不起,当他眼光与肖冰那严厉眼神对碰,方才明白,牌哄哄的冰哥也怕塑胶炸弹这玩意。
肖冰确实怕,怕逼急了战飞扬,这些兄弟全完蛋,他若是曾经那个刚走出秦城监狱,一穷二白要啥没啥的穷小子,不怵别人和他玩同归于尽的把戏,可现在不行,先不说他有多少牵挂,多么不想死,单单在场的兄弟们平白无故做炮灰,不值!
“肖冰,咱们后会有期。”
“肯定有期。”
战飞扬趾高气昂的走了,肖冰则扭头看向湖边还没意识到握的人群,那几个伸出稚嫩小手,对他指指点点的孩子尤为可爱,他叹气一笑,转身向来路走去,马飞追上肖冰,不甘心道:“冰哥,我吩咐几个兄弟跟着他。”
“马飞,你要记住,兄弟们的命也是命。”
与李老九和战飞扬会面后,肖冰并非一味被动的守株待兔,宁和市三教九流有无数混子在大街小巷游荡,利用好这些人,都是免费的眼线,欧阳思青的用人之道,用尽可用之人的每一分,肖冰不笨,他的话通过各种渠道传进三教九流大小混子的耳朵里,开小旅店拉皮条的,汽车站、火车站蹲点捞油水的,公交车上摸包混饭吃的等等,全部闻风而动,在宁和市茫茫人海中搜寻战飞扬的影子。
三教九流的混子一起动起来,当真是一股庞大的难以想象的量,放眼河西,能驾驭这股洪流的人兴许只有肖冰。
金色港湾桑拿中心,豪华浴室里,几个赤条条的老爷们从蒸房出来,又坐进冒着热气的水池子里,马飞赵武揉捏肚子上的赘肉,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羡慕猛子暴强的肌肉,羡慕肖冰完美的身材,他俩都三十出头的爷们,享受安逸生活好多年,身材不如二十五六岁时那么有型。
“冰哥,李老九那王八蛋有大靠山,咱们要对付他不能直来直去。”赵武忙活一个多月,整合各个场子,为肖冰排除异己,安插心腹,牢牢把持曾经属于笑面虎疯虎的场子,今天忙里偷闲来金色港湾和兄弟们聚聚,听大家伙议论李老九背后那人如何牌,暗自盘算起来。
赵武是很有主意的人,这点肖冰心知肚明,他不吱声,等赵武继续说,赵武抹去脸上的水迹,徐徐道:“冰哥,如果李老九能成为那人弃子,咱们杀他就如杀一条狗那么容易,李老九混江湖近二十年,亏心事没少做,我不信他屁股门子干干净净,没一粒屎,比如七年前乌县县委书记被灭门的事儿比如坤爷的死因。”
一语惊醒梦中人!
肖冰猛拍脑门,暗叹自己的花花肠子还是少了点,不说那位早已化作枯骨的县委书记,仅仅坤爷的死因一旦明了,捅到官面上,会引起河西政商界大震动,再推波助澜掀起舆论压力,西北那人还能保得了李老九?恐怕他李老九得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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