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昏君冷哼完之后,觉得嘴巴有点干涩,于是端起了茶杯饮了一口,眼角还不时地瞥着众人的反应,将他们的神情尽揽眼底后,放下茶杯淡淡道:
“昨日早朝有些仓促,未来得及廷议一件重要之事,朕今日便和先生说说吧,朕打算改制科举.......”
什么?
老黄再也装不下去老糊涂了,一双老谋深算的小眼睛,猛地睁大了,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道:
“陛下,这恐怕不宜吧,毕竟我国朝科举两百六十载,轻易动弹,恐有大乱啊!”
实际上,大昏君也不是因为昨日早朝仓促,而是他并不想将此事放在朝堂上讨论,而是先要和黄立极通通气,同时给几个奸商透露某种信号。
果然两个奸商和周奎在老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了,眼眸中透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光泽,而这正表明了一种信号,那便是陛下开始不再信任科举士大夫了。
而以周奎这两年跟天子的接触,他认为这是对科举士大夫做事能力的不信任,这位天子和历朝天子可是大大的不一样,他不仅不遵守天下读书人的传统,而且还重用武夫丘八、奸商.......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在说明,天子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而这个时机显然因为踏灭建奴和蒙古取得胜利,已经到来了,甚至可以说,在这位昏庸无道的天子领导下,大明的实际控制版图较之太祖成祖时期还要大。
这样一位帝王,岂是文弱书生能摆弄得了的?
大昏君听到老黄这话,就以为对方误会自己了,摆手道:
“先生无忧,朕不是废止科举,只是改制,过往我大明科举都是八股取士,并没有多少济世之实用,要不是朕排开万难,亲掌数万精锐,我大明还有今日之盛况嘛?”
他说着就是一笑,也不等众人反应,顿了顿继续道:
“不能吧,想我大明历代君王在政务上累死累活的有多少,兢兢业业的有多少,可谓是明君圣主辈出的大明圣朝了,然,光靠天子勤政是不行的,这天下终究还是要有人帮朕治理的.......”
老黄顿时大松了口气,他倒不是怕书生,而是这样太能折腾了,他这个年纪,真的承受不了这种大场面了,别看他在朝政上大权在握,可下面终究阴奉阳违的居多啊。
不过天子倒是说了句实话,凡大明一朝,自太祖至今,还真没有出现过一个实实在在的昏君,都是勤政爱民的明君圣主,哪怕是世宗皇帝和神宗皇帝长时间不上朝,但他们对于政务也是牢牢把握的。
唔,倒是当今却有一点昏君的样子,政务不理,只抓军权、财权;然却轻易开创了如此基业。
就在老黄沉浸在思绪的时候,大昏君的声音再次响起了:
“科举不废,然科举要考的内容要变一变,要变得经世致用,同时兼备一点武力,否则朕新开辟的江山,让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去治理,那就不知道是野蛮之民治理书生了,还是书生治理野蛮之民了.......是以,朕打算将火枪打靶作为科举入士一个重要标志!”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尤其是老黄,花白的续髯都在颤抖,让堂堂科举老爷打靶,皇爷你还真有想象力啊.......
真是斯文扫地啊......
不过老黄是什么人啊,他是两年前就立志要做天子的应声虫的老糊涂了,只是这事恐怕不好办。
“陛下此计甚妙啊,老臣为陛下贺,如今不是过去了,老臣听闻陛下的近卫军有了更加先进的火铳,额,火枪,是比较轻便实用的,而且听臣的犬子说,一个火枪手只要训练5、6个月便可以打出较为出色的命中率,这就说明成本比起过去低廉了非常之多,过去不是有句话叫穷文富武嘛,远得就不说了,就说京师个别勋贵子弟,想要骑马射箭君子六艺样样精通,那是要自小培养的,十几年下来,那成本没有个1、20000两银子绝对是不行的!”
说到这里,他谄媚一笑,继续道:
“而如今陛下若是不考君子六艺,只靠火枪的话,这成本一般寒门子弟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据臣犬子说,目前天津商市一支民间作坊的精品火枪,才10两银子左右,而要是训练五六个加上各种费用,也不过是13两银子左右......”
大昏君非常满意,这位内阁首辅还真是有点见识的,于是他笑道:
“唔,先生居然都能算这么清楚,朕自愧不如啊,哈哈哈.......”
老黄自是脸不红心不跳,道:
“陛下过誉了.......”
大昏君却是摆手道:
“呵呵,先生莫要谦虚......不过朕觉得要做那就做全套吧,既然要让读书人考打靶,那么就要允许他们自备火枪,他们可以自己制作火枪,这样他们就会想办法改进火枪的工艺,想要打靶成绩好,不仅要靠射击水平,还要靠他们的火枪精度......当然了,偷懒去作坊买一把,也是可以的,不过以朕对读书人的了解,他们大多数肯定会自制火枪的,因为省银子......”
“陛下,若是这样,那岂不是读书人都有火枪了嘛,这样恐怕不利于江山社稷啊”
就在众人惊讶之际,周奎却开口了,到底这大明江山还有他家一份,这当然是天子把他真的当自己人后他才感觉,大明有他周家一份的,否则现在他一年赚百万两银子是哪里来的?
而大昏君却知道周奎的心思,不就是怕读书人有了火枪会造大明的反嘛,想想看数百万扛着火枪的士大夫,那是多么可怕的场面?
但他却有更加深远的打算,而且这也是一种“权力制衡之策”,不过他却不打算给这些人解释,因为他们的逻辑思路跟不上的,解释了也是白说,还不如直接做就是了。
黄立极皱眉道:
“陛下,国丈大人言之有理啊,若是仓促行之,怕是取祸之道啊,望陛下三思!”
大昏君先是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乔大升和张群,然后忽地就是仰天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
黄立极一脸懵逼道:
“陛下因何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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