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萤瞅他一眼,“没睡着。”
雀跃又甜蜜,睁眼闭眼都是过去两天发生的事。
蒋西池:“……我也没睡着。”
两个人瞪着碗里,愣了一会儿,方萤才忙去拿筷子,“快吃!要迟到了!”
早自习七点四十结束,一下课,教室里就弥漫着一股包子馒头粉面汤的气息,每到这时候,班长就要咆哮:“坐窗户旁边的把窗户打开!”
方萤拖着蒋西池去学校小卖部买了一堆零食,回教室的时候,发现有五六个同学围作了一团,正在兴奋地讨论什么八卦。
不知谁高声咳嗽了一声,那几人立刻散开了。
方萤蹙眉,隐约明白是怎么回事,转头看了一眼,蒋西池却是神色淡然。
方萤在蒋西池同桌的位置上坐下,嚼着薯片,“……我要想办法替你澄清一下。”
“不用,不是挺好的吗?”蒋西池靠墙坐着,笑看着她,“没女生再给我写情书了。”
方萤:“……那要是有男生要给你写情书呢?”
蒋西池:“……”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谁要给蒋西池写情书哇?”
梁堰秋贱兮兮地叼着一盒牛奶,身旁站着正啃着小笼包的闵嘉笙。
方萤:“……你们能不能稍微客气点,来我们教室跟进自家客厅一样。”
闵嘉笙抿嘴一笑。梁堰秋往旁边桌子上一坐,瞅一眼方萤和蒋西池,“你俩和好啦?”
“关你什么事。”
“咦……这反应对了!那就是真和好了?”梁堰秋目光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狼狈为奸了?”
“你才是狼狈。”
“沆瀣一气?暗通款曲?明修栈道?私相授受……”
方萤抄起《牛津高阶词典》扔过去。
两个人不是单纯过来“串门”的,闵嘉笙压低声音问方萤:“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闵嘉笙左右看一眼,凑近一步,“你还记得万紫琳吗?”
方萤蹙了蹙眉,“记得,怎么了?”
“这几天,艺术生班里都在传,说万紫琳五一长假的时候……”闵嘉笙有一点难以启齿,“去堕胎了……”
方萤一惊,“真的假的?”
“她的几个好朋友说的,是真是假具体也不知道……反正说她五一之后,整整一个月都没上体育课。”
“她跟谁谈恋爱?我们学校的?”
闵嘉笙摇头,“好像不是,社会上的吧。”这个消息,莫名地让大家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学校里也不是没有人私底下在传谁谁谁“不是处了”,谁谁谁和谁谁谁睡过了,但闹出堕胎,且还是认识的人,不免让人觉得耸动又不安。
万紫琳和孔贞贞同在墨外,方萤是知道的。她俩都读的艺术生,有时候在校园里碰见,彼此都当是没有看到。
八卦聊到一半,梁堰秋抬眼一看,忽说:“你们先聊。”从桌子上跳下来,叼着那盒牛奶往前面去了。
方萤抬头看一眼,他去的是顾雨罗的座位。
顾雨罗刚在椅子上坐下,眼前光线便让人遮去了大半。
抬头一看,梁堰秋正瞅着她,要笑不笑的。
“干嘛?”
“心情好点了吗?”
顾雨罗语气淡淡,“我心情一直很好。”
梁堰秋看了她片刻,笑一笑说:“你要真担心蒋西池误会,就去向他解释,谣言不是你传出来的。”
顾雨罗低头去抽屉里翻数学试卷,“没什么好解释的。”
“喂,”梁堰秋拖长了声音,“你一直这么紧绷,不累吗?”
顾雨罗手一顿,片刻,用力地扯出抽屉里的试卷,“能让开吗,我要写作业了。”
梁堰秋站了片刻,掏了掏口袋,扔了个东西在她桌上,捏着空掉的牛奶盒走了。
顾雨罗往桌上扫一眼。
是颗费列罗的巧克力。
她停了好半会儿,才伸手把那巧克力拿过来,紧紧攥入手中。
·
方萤的“物理突击训练”,紧锣密鼓地展开。蒋西池利用一切课余时间,见缝插针地给方萤巩固知识点、强化基础题型、分享“蒋氏独创”解题小技巧,学得方萤满脑子都是初速度、线速度、向心加速度……
丁雨莲热了两杯牛奶,给两个孩子送到房间,催促他们赶紧睡觉。
方萤伸懒腰:“妈你先睡,阿池讲完这题我就去睡。”
丁雨莲打个呵欠,“那你早点儿啊,别超过十一点半,当心明天起不来。”
丁雨莲出去以后,方萤把笔一推,趴在桌上长长叹了口气,“真不该学理科啊。”
蒋西池把牛奶递过去,“这次月考完了,我们出去逛街?”
方萤眼睛亮了,“约会?”
蒋西池磕磕巴巴,“……可以这么理解。”
方萤盼望起了约会,越发无心学习,喝了口牛奶,眼巴巴问:“那今天能不能不写了?我头昏脑涨……”
蒋西池盯着她嘴角上沾上的牛奶,“……最后一题了。”
“这题很难啊,抵过前面十题了……”蒋西池不为所动,“……快写,不然……”
“不然?”
蒋西池往外瞟了一眼,对面卧室门紧闭。
他把方萤手里的玻璃杯一夺,探过身,倏然在她嘴唇一碰。
听见方萤“呀”了一声,索性不管了,手掌将她脑袋往自己跟前一扳,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沾在她唇边的牛奶。
方萤脸上脖子上腾地烧起来,伸手,轻轻揪住了他t恤的两侧,闭上了眼睛。
嘴唇轻碰,辗转。他舌尖仿佛试探性的轻触着嘴唇之间薄薄的缝,却并不敢真的伸|进去。
好久,蒋西池才恋恋不舍地退开。
两个人脸红地低头坐了半会儿,方萤磕磕巴巴地问:“那……那最后一题……”
“还是要写。”
方萤:“……”
·
蒋西池呕心沥血的培训总算是见了效果,方萤五月底的月考物理猛涨十五分,成绩蹿回到了安全区域。
月考结束就是月假,恰逢方萤值日,蒋西池本来要陪她,被几个男生叫去打篮球了。
方萤做完值日,去球场找人。
夕阳浓稠,像是半流状的蜂蜜。
球场上起了争执。
最开始,是一个男生接传球的时候不小心被蒋西池碰了一下,阴阳怪气地说:“哎呀,吃我豆腐啊!”
大家哄笑,蒋西池恼怒,但忍着没发作。
后来,又是这男生,接二连三地挑衅,一会儿说“我会不会也被传染啊”,一会儿说“我这么帅,不是被看上吧”。
蒋西池喘了口气,把手里篮球一扔,猛一步上前,一把揪住了那男生衣领。
篮球撞上板子,“嘭”一声回弹,在地上跳了几下,落到了场外。
在那男生的嚷嚷声中,蒋西池正要踢拳走下去。
忽听篮球猛的又砸回了球场上。
转头看去,却将方萤把书包一卸,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男生嚷得更大声了,“怎么,你也准备动手?!”
方萤紧抿着唇,一声不吭,到了跟前,却是一把捉住了蒋西池的手。
蒋西池看她一眼,松开了男生的领子。
下一瞬,方萤忽地往蒋西池身上一扑,勾住他脖子,踮脚便吻上去。
全场震惊。蒋西池也是一震,给她撞得退后半步,站稳了,片刻,手臂便将方萤的腰紧紧一箍。
吸气声,口哨声,鼓掌声。
旁边半场上的学生,再旁边打乒乓球的学生,再再旁边踢足球的学生,全都围了过来。
足足有两分钟,方萤才睁开眼,退开一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蒋西池。
蒋西池眼睛里含着笑意。
她转身,瞪着方才挑事的男生,把刚刚瞧见蒋西池被人挤兑的怒火一股儿脑地撒出来:“别说蒋西池不是同性恋,就算是也瞧不上你这样的!”
男生神色讪讪。
“有本事考试堂堂正正超过蒋西池,背后使阴招都是狗娘……唔……”
后面两个字没说出口,被蒋西池一把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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