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大人的伤……”常山走进房内,看着玉竹的伤口,不由得疑惑“竟有人可将玉竹大人伤至如此地步?”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身边带来的药箱打开,取出药与剪刀,又搁在一旁一卷薄薄的白色棉布。
玉竹的身手在岚国无人不知,虽极少见他亲自出手,但坊间传言称玉竹是可以一敌百的人物,而就是这样厉害的狠角色,拿剑的手竟被狠狠地留下个深可见骨的口子,这不得不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那人我们本想抓活的,玉竹不敢硬攻,手下留情,这才给了那人以间隙。”玄芝看着常山轻轻将玉竹被血染红的衣袖一点一点剪下,
常山摇了摇头,而后将一旁的棉布递给玉竹“你咬着吧。”
玉竹将常山手里的纱布接过,微微笑了笑,而后又放回了原处“无碍,只是小伤。”
常山眉心皱了皱,却也没反驳什么,只微微叹了口气“有点疼。”他轻声道。
“嗯。”玉竹点点头。
而后,常山将药箱中的一个小瓶取出,塞子一拔,一股浓烈又刺鼻的酒气便冲了出来。
“劳烦公公拿个盆来。”常山对一旁低着头的公公说道。
玄芝知道常山这是要用烈酒为玉竹的伤口消毒,这也是往常医治伤口时常用的法子,可是玉竹的伤可见骨,这样再由烈酒一过,不说是大喊大叫,就算是疼晕过去也不足为奇。
玄芝咽了口唾沫,蹲下握住玉竹另一只手,那只手苍白且冰冷,纤细又骨节分明的模样让玄芝都不敢用过多的力气。
常山将盆放好,又询问一般的看了玉竹一眼,玉竹缓缓点了点头,常山握着小瓶的手一斜,那烈酒便自缓缓倾斜的瓶口涌出,随着水流声落在玉竹的伤口上。
玉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眉心微微皱着,汗涔涔的自额头冒出,指甲都变成了白玉的颜色。
玄芝的眉心亦是皱着,手紧紧攥着玉竹有些微微发颤的手。
片刻,那盆底便已被红色覆盖。
水声一停,常山便又将一旁放置的药瓶打开,将瓶中黄色的粉末洒在玉竹的伤口处,而后极快的将白色棉布覆盖在伤口上,又取出一截子长条的棉布,紧紧将伤口包扎起来,动作迅速又熟练,玉竹微微发颤的手终于渐渐平静。
“何必硬撑呢?”常山看着玉竹发白的嘴唇,从药箱里变戏法似的取出一个小罐子递给玄芝。
“红枣?”玄芝打开罐子,拿出里面装着的东西说道。
常山点点头“你们司主失血过多,先给他吃点红枣补补气血,免得一会儿晕了,连我开得药都没法喝。”
“哦。”玄芝十分听话的拿出一颗红枣塞到玉竹手里。
玉竹用未伤的手接过那颗艳红,先是眉心皱了皱,而后却是微笑的放入口中“多谢常太医了。”他柔声说道“只是我听常太医的口气,似乎与玄芝十分相熟?”
常山眉眼亦是弯了弯“上次玄芝落水便是我去问的诊,便是认识了些。”他看着玄芝说道“玄芝性子极好,这宫里似乎与很多人都极为相熟。”
说到这里,常山似是想起什么一般忽然道“对了!”他说着从自己的袖口里掏出了几条帕子递给了玄芝,而后又对玉竹说道“都是说与玄芝相熟,又知我为玄芝诊病,特意托我拿来的,我倒是差点忘了。”
玄芝拿着那些帕子,是装起来也不是,退回去也不是,便这样直勾勾的看着玉竹,不知如何是好。
“皇上驾到!”忽而门外一声响亮的通报声传来,玄芝连忙将那帕子塞进袖口,而后跪地行礼。
“叩见皇上!”
“免礼。”陆亦桐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进来。
他直直的走到玉竹身边将玉竹缓缓扶起“你都这样了还行什么礼?”而后摆摆手对方海道“让他们都下去吧,我与玉竹有话要说。”
方海领命,便遣众人退下去,将门关好后才回到陆亦桐身边。
“是什么人伤了你?伤可严重?”陆亦桐一落座便关切的问道。
玉竹拱拱手“劳皇上挂心,并无大碍。”
“这时候你就不要拘礼了,”陆亦桐看着玉竹拱手的样子皱眉道“坐下说话。”
陆亦桐知道玉竹向来循规蹈矩重视礼节,即便二人是自幼一同长大,倒是越大越有礼,让陆亦桐毫无办法。
“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陆亦桐看着玉竹与玄芝二人带血的衣袍问道“竟可以把你们伤至如此地步?是我太过大意了。”
“此番,是我们会错了歧王的意,”玉竹沉声道“我身上并无其他伤势,只有这手臂一处伤,玄芝身上的也并非是他的伤势。”
“那你们这是?”陆亦桐更加不明白。
“我们从相送北原的路上去拦截繁缕与凌霄,谁知凌霄竟用繁缕来要挟我与玄芝,繁缕知道自己被歧王所骗,刚想说出她知道的秘事,便被凌霄灭了口。”玉竹说道“而凌霄之所以这样做,很有可能是已经知道繁缕并非北原公主。”
“什么?!”陆亦桐的身形不由一滞“我们的证据不是……”
玄芝这时开了口“眼线传来的消息。”
陆亦桐闻言,深深地吸了口气,而后又缓缓吐出“那凌霄呢?他怎么死的?”
“雪见所杀,我与玄芝身上的血迹便是繁缕与凌霄死时留下的,”玉竹道“遇到阻截的不是我们,而是无常司众人,伤亡不少。”
陆亦桐揉了揉眉心“雪见有问题,”他缓缓道“还有,你方才说,我们会错了歧王的意,是什么意思?”
“歧王此次将繁缕与凌霄引入谷围关中,此时谷围关已经烧谷,歧王不会不知,所以,他应是故意让繁缕与凌霄当了活靶子,”玉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他的本意应是让我与玄芝杀掉繁缕与凌霄,雪见则是怕繁缕与凌霄说出什么而来接应的。”
陆亦桐点点头“你们既已猜到,便赶紧去处理吧。”他说着,又看了看玉竹的手“有些事便交给南星去做吧,”陆亦桐叹了口,又说道“你说的人,我便信得过,你身体要紧,不要万事皆自己去做。”
“是。”玉竹说道。
陆亦桐知道,虽然自己这样叮嘱过了,玉竹却仍是会我行我素。
“对了,那个雪见,你准备怎么处置?”陆亦桐问道。
玉竹没有一丝迟疑便回道“入慎刑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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