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多说,杨安所霎时明白了,原来秘密监视方晟的行动东窗事发!
“这是我一手策划的,因为私人恩怨,请不要为难他们。”杨安所倒也是条汉子,这种情况下还一口把所有责任都扛下来。
难怪方晟深思熟虑之后要“按私怨处理”,估计猜到杨安所会是这个态度。再向上追溯水太深了,杨安所不敢交,交了同样没好下场甚至会祸及全家!
“你打电话给润泽刑警大队潘队,要求他安排人手在度假山庄11号别墅四周安装相关设备偷偷拍报市.委书计方晟?”鱼小婷再度确认。
杨安所明知对方正在录音,还是昂然道:“是,是我打的电话!”
“很好,”鱼小婷森然道,“那就代表你愿意接受惩罚了?”
杨安所瞠目结舌:“啊不……不!你把我移交公安机关,或者,或者明天我去自首……”
鱼小婷冷笑:“想得美!你都说了是私人恩怨,那就私下解决啰!”
说罢不顾杨安所苦苦哀求,运足内力在他后背轻轻一拍,刹那间杨安所五脏六腑狠狠抽搐,全身象浸在冰水一样;再将匕首捅到他嘴里轻轻一搅,割掉一小块舌头!
剧痛之下杨安所顿时晕死过去!
两小时后他老婆先苏醒过来,见他满嘴鲜血大吃一惊,忙不迭掐人中将他弄醒后商量要不要报警,杨安所坚决不肯,随即去医院治疗。
也就从这一刻起,杨安所开始咳嗽,咳得一刻都停不下来——当年在潇南东方金城酒店,调戏过芮芸的双江第一建筑公司徐总和中主任因对方晟蛮横无礼,也被鱼小婷这样拍了拍,之后落下常年咳嗽的毛病,身体很快就垮掉了。
杨安所更严重,每次剧烈咳嗽之后都有血丝渗出来,别说伤元气,五脏六腑都经不起这样咳法,同样是西医看了看中医,中医看了寻秘方,医药费不知花了多少一点不见缓解,原本一百八十多斤的汉子短短数月瘦到一百斤左右,基本就是躺在床上苟延残喘了。
另一方面舌头被切掉一小块后虽无大碍,说话总有点含混,肯定不能正常上班,更别提发表官威十足的讲话,厅领导经过协商决定让他病养并正常享受待遇,也算是特殊照顾。
至于他为何沦落到这个地步,明明遭到黑手却不敢报案,本着民不举官不究的原则不予追查。
但若有若无的小道消息传闻杨安所得罪了润泽市.委书计方晟,可方晟再厉害顶多在润泽地盘,怎会跑到轩城地盘下此毒手,事后杨安所还不敢声张呢?始终是个谜。
腊月二十九傍晚,鱼小婷带着越越坐高铁来到繁华似锦的朝明,母女俩将在这儿欢度春节。从现代化程度和发展速度讲,十年前朝明市就把伦敦甩到身后,除了金融业和高科产业底蕴先天不足之外,朝明在各个方面都碾压伦敦。而越越最喜欢的吃和玩,朝明在全世界都遥遥领先,只要有钱可以享受到梦想中的一切。
钱,对鱼小婷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方晟则主持召开了节后最后一次常委扩大会,主要强调廉洁自律,要求领导干部们过一个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春节,不能因为一时贪欲落下病根,一旦沾染上贪腐的病就难以治好,只会在错误的方向越滑越远,越滑越深。
赶赴轩城途中与燕慎联系,本想抽空聊会儿——与高级知识分子聊天经常会迸发思想的火花,让思路更宽广,让灵魂更深遂。
燕慎起初没接,隔了半晌才回过来,说还在学校参加评审会,估计要忙到明天也就是大年三十下午回京都。
方晟笑骂道之前叫你别当官,做个闲云野鹤的散人不知有多惬意,现在好啦,周末邀了你五次都没空,春节还捱到年三十,感受到当官不容易吧?
还真是,可是有啥办法?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燕慎一言蔽之,然后说正好有件事要麻烦你,本想春节期间面谈的,看来时间来不及……还记得老蔡吗?
蔡副书计呀,难兄难弟当然记得。方晟失笑道。
说起蔡副书计也是无巧不成书。
当年为了争取何世风在省.委常委会的支持,通过牛博士找到京都大学领导层,以提拔何世风的儿子何焱来释放善意;主管人事的蔡副书计虽然答应了,却暗示自己与牛博士从事的关于研究正府安居房建设对房产市场影响的课题缺经费,方晟不得不自掏腰包,以潇南巨隆科研发展基金会的名义赞助三百万。
文科课题争取研究经费尤如化缘,方晟爽快的态度令蔡副书计非常感激,当晚非拉着燕慎、方晟等人到后海酒吧,结果与宇涵、小松等一班二世祖发生冲突,险些被关进派出所,幸亏白翎及时赶到挽回局势。
后来小圈子聚会,燕慎也叫了几回蔡副书计,但仅仅是喝酒聊天没有深交。
燕慎说老蔡是地道的北方人,虽然在国外留过学却不改性格中的豪爽本色,自己在京都大学这些年承蒙他关照也受益匪浅……
这么一铺垫方晟就有了几分数,笑道莫非副书计干得太久,久静思动?
燕慎也笑,说院校如体制内,说穿了还不都那么回事儿?老蔡刚回国时头顶留洋博士的光环——那时愿意回国的很少,早些年从京都到地方以及院校又普遍重文轻理,腾腾腾升得很快,然后到副书计这一关卡住了,一卡就是十年……
方晟不以为然说绝大多数正厅领导干部都会在这个阶段止步不行,突围提拔副部的毕竟是极少数,院校也不例外,老蔡在主管人事的副书计位子一坐就是十年,够可以了。
燕慎当然明白“够可以”蕴含的意思,却笑道人总是得陇望蜀,欲望永远得不到满足,这不去年985院校提了一批包括我在内的副部、正厅,老蔡又坐不住了!再等到明年他就超龄,不符合提拔、重用条件了,所以想最后努力一把,好的话到就地提拔享受副部级待遇,再不济到普通高等院校主持工作,虽说仍是正厅好歹过过一把手的瘾。
唔……
方晟想了好一会儿,说教育圈情况我不太了解,按常规思维分析恐怕两个想法都很困难吧?
的确如此。燕慎坦言道,早几年家父没退时老蔡其实就流露过类似念头,后来打听了一下竞争相当激烈,博弈层面远超过想象,家父不主管组织人事和教育系统,想想还是放弃了。
方晟失笑道好你个燕兄,令尊大人大权在握时不想办法解决,变成历史遗留问题找我商量,这个烫手山芋可不能接。
燕慎无奈道本来嘛没想惊动老弟,把宝都押在教育部和一位正治局委员身上,运作了几个月发现不行,必须要找到一位关键人物……
噢,童钧!
童钧虽然不主管教育,但主管教育的正务委员俞大廉以前与他搭过班子,相处颇为融洽,属于那种能嘻嘻哈哈间把事情敲定的关系。
燕慎说我跟光辉是泛泛之交,还是通过你、卫君胜熟悉起来的,为自行车的事儿光辉又跟卫君胜闹翻脸,想来想去只有你出面了。
方晟气苦道为什么抛头露面的大麻烦总必须是我?光辉虽然好说话,他爸却是最不好说话的主儿,被拒绝的话很难堪的。
难堪也是童光辉,朋友难得请桩事情都办不好。燕慎狡黠地说。
到底被体制内这个大染缸污染了,我很怀念过去的燕教授。
方晟一本正经道。
说来也巧,晚上下飞机后居然在机场碰到童光辉,他乘坐的航班几乎同时抵达。
方晟没有提京都大学副书计蔡子松的事——这是体制内规矩,也可以说是体制内法则,那就是双方在偶遇的情况下特别身处公共场合,不要谈及请托之事。
为什么?因为显得不尊重,不慎重。
既然是偶遇的时候随便提及的,就能理解为说说而已,办与不办都无所谓,不必放在心上。
方晟首先约饭,但童光辉大年初二下午就要回白山,就改为上午喝茶,正好约上同在轩城工作的燕慎和乔莲,童光辉欣然应允。
乔莲应该早就回来了吧?方晟问。
童光辉说没有,节前摊了桩外资银行投诉的啰嗦事儿,老外又不过春节,只催着讨要说法,恐怕要扯到明天。
这就是京官外放的后遗症啊。方晟开玩笑道。
童光辉却不当作玩笑,拧着眉头说方老弟说得不错,种种水土不服,现在总算体会到当初我家老爷子坚决不肯我从正的原因。
哦——
方晟细细审视对方,正欲说什么,对面来了一群外国记者,便警觉地刹住口转而道车子都在门前等着呢,年初二再聊。
好的。童光辉与他握手道别。
抵达于家大院已经很晚,院内寂静无声。方晟照例先看望了于老爷子,然后才轻手轻脚回到自家小院落。
小贝和楚楚已经睡了,客厅里还亮着灯,赵尧尧正独自坐在沙发上看着小贝的作业本,满脸忧虑。
“怎么了,忧国忧民的样子?”方晟逗笑道,坐到她身边凑到耳边轻轻一吻,“今晚……”
“别啦,明天上午要陪两个孩子出去玩,”赵尧尧翻到前面,指着两道题目说,“现在初中生的数学题目,我这个211大学毕业的都读不懂,内地教育体制肯定出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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