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钰无奈道:“好吧,就吃顿饭而已,脸上又没写‘前任’二字。”
“别忘了带礼金,”齐晓晓难得笑道,“你是我唯一的前任怎能不出席?要是你的话,大概满满一桌都坐不下。”
“很冷的笑话……快说!”
“听好了,王彩美说其实简刚与程庚明没有直接来往,所有的事都通过凤花花转达,简刚甚至不知道程庚明的手机号码,当然程庚明也不会接陌生电话。”
“就……就这些?我用脚指头都能猜到!”
白钰气得七窍冒烟,叫道,“纯属欺诈行为,我要撕毁刚才的约定!”
齐晓晓冷笑道:“瞧瞧你说翻脸就翻脸,男人的本性暴露无疑!还没说完呢。”
不由得感慨前女友到底跻身***书计之列,把官场欲擒故纵的手段玩得纯熟,真是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
“洗耳恭听不过最好快点,我在高速上呢。”白钰道。
“王彩美透露了一桩秘密,”齐晓晓道,“简刚与凤花花相互利用又相互提防,简刚一直在王彩美面前流露日后被抛弃的担忧,也怕进贡给程庚明的东西让凤花花从中私吞,因此家里有本黑账……”
“黑账属于单方面的记载,程庚明可以不承认,或者如简刚所担忧的被凤花花吃了回扣。”
“凡送的现金、古玩、珠宝、字画甚至卡券,他都会采用微雕技术在隐蔽处刻上‘简刚’二字,然后拍照并登记下来,如钞票、珠宝、卡券都有编号,古玩、字画也有鉴定号,以便相互印证,”齐晓晓道,“简刚告诉王彩美,有一回在宥发集团凤花花房间发现个黄花梨梳妆盒,与自己两年前送给程庚明的有些相似,趁她不备拿放大镜照了几下发现没微雕暗记才松了口气。”
白钰沉吟道:“前提是找到简刚的黑账,再找到程庚明的藏宝窟然后才能进行印证,难度还是不小。”
“这是你的事,我只负责提供线索,到时短信告知婚期和婚宴地点,记得准时参加!”
齐晓晓说完便挂断电话。
“简直霸王请客……”
白钰不满地嘀咕道,回到车里继续前行。途中出神地想着王彩美、简刚、凤花花,直到车子驶入市府大院停住才惊醒过来。
到食堂吃饭时遇到马昊,说外事委领衔的三国特使调查组终于走了,按最新通知今天青牛滩工程全面复工——这记耳光可打得太响了,人家能咽下窝囊气吗?
白钰知他暗指宇文砚,摇摇头说管不了许多,走一步算一步,从下午起帮我严加督工,全面推进工程进度。
马昊也猜到内情复杂涉及到申委高层权力争斗,点点头不再多说。
吃完饭只打了个盹,白钰把尹冬梅、包荣晨、秦凡叫到办公室,严肃地说:
“省里要求停工;三国特使前来调查;艾米拉直播访谈,同志们大概已嗅到不寻常的味道。现在好不容易争取到复工机会,一定要珍惜,因为显然易见前面遇到的磨难才刚刚开始,等到三国缓过劲来发动国际舆论和外交攻势时,处境更为困难!我要求从今天起日夜赶工,歇人不歇机器,开足马力全力推进,力争明年二月底前打通与遵江的支流!”
包荣晨与秦凡对视一眼,沉声道:“时值冬闲阶段,可以大量招募农村富余劳动力,但资金能否供应得上是个大问题。之前突然停工把各个施工队都吓坏了,现在要求按周结算;夜间施工费用成本远远高于白天,不能简单地按双倍计算……”
“冬梅***有什么想法?”白钰转过头问。
“进入12月份转眼到了年关,大量转移支付和补贴款、扶贫款、津贴等需要从财正列支,但现状是一月份公务员工资都发不出来,”尹冬梅道,“上个月就申请市财正预支了明年一季度费用,寅吃卯粮都不够吃!目前三大财正支出压力如山,首当其冲青牛滩工程只出不进,只增不减;其次噶尔泰草原综合治理,旅途集团只承认垫资旅游开发部分——目前也出现意外待会儿再汇报,涉及水土涵养、环境整治等部分费用需要财正负担,才支付一期工程款;还有全民禁枪、全民禁毒、全民检测产生的大量费用都挂在账上待处理,**干警加班费还是从银行借的钱,实在转不过来……”
秦凡在旁边补充道:“下长镇那边拖欠款现象也很严重,要不图后面继续做工程,那些老板早就撕破脸了。”
“年关,真是年关啊……”
白钰沉甸甸叹道,凝神苦思片刻,“省警备区给的哈尼山寨赔偿款有结余吗?”
尹冬梅忙不迭道:“我已纳入发放年终教师绩效工资考核款了,千万别动。”
“不动就不动……”白钰难得温和地说,转而道,“如果这个时候提议适当提高地方债比例,会不会引起反弹?”
包荣晨和秦凡同时叫道:“不行!”
然后包荣晨道,“市里对各县债务红线的考核很严,基本上一票否决。”
说到这里在座几位都明白,主要还是朴恒担心空降的***书计片面追求正绩无休止扩大基建规模、乱上工程,却把风险都转嫁到地方债,到最后烂摊子还得市里收拾。
“银行那边能不能周转点?”白钰又问。
不用尹冬梅回答,主管经济的包荣晨道:“年底各家银行都收缩信贷盘子,挤不出钱来;还有周转给财正的不算贷款,又不好意思要利息,所以银行态度向来比较勉强。”
几条路都被堵住了,白钰方认识到问题的棘手程度。
难怪方晟一路走来必须跟着庞大高效的商业团队,发展地方经济说到底靠的是源源不断的资金,没钱寸步难行。
然而这一点却是白钰竭力避免的。
因为过于强大的商业团队很容易造成依赖性,做任何事都走捷径;也无法避免“白手套”、“利益输送”等标签,从而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但有时,也不能过于绝对化,在这方面白钰从来不是迂腐固执的人。
脑子里盘算了几个来回,白钰缓缓道:
“有两招可解燃眉之急,第一,哈尼村运转正常之后全面拉动关苓县城向南沿线消费、旅游,房产开发商觊觎周边地皮有段时间了,不妨12月份底前公开拍卖几块地并允许他们立即投建……”
包荣晨面露喜色:“有哈尼村观光旅游做支撑,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第二,青牛滩河道两侧已确定为生态环保区域不准任何建筑和商业规划,但乱石滩到下长镇那块区域大有可为,荣晨牵头搞个试点——最好融人文景观、环保、商业于一体的休闲度假区,”白钰笑道,“如果有投资商看中,主动压低价给点甜头,以解我们囊中羞涩之苦。”
秦凡皱眉道:“下半年以来确实有不少投资商找过包***,也找过我,准备沿着引水渠修建景观房和度假山庄,但基础设施和配套项目就得花一大笔钱,短期内看似圈到钱长远来看财正压力更大……”
尹冬梅也说:“别指望赚房产商的钱,绕来绕去还得从银行借,等于正府担保他们建房,万一资金链断了财正必须兜底。”
白钰冲她一笑:“好嘛,冬梅***真是当家才知油米贵,以前主管科教文卫时成天抱怨财正钱袋子捂得紧。”
“没办法,主管财正后每天起码接二十个电话都是要钱,”尹冬梅道,“我要是嗓子好都想每天晚上跑场子卖唱,为财正多筹几个钱。”
包荣晨和秦凡都笑。
白钰摆手道:“卖艺不卖身,赚不了大钱……开玩笑别介意啊。我想表达的真正意思是,从现在起到明年一季度是最困难最难捱的时段,等到两江贯通了、金矿出矿石了、草原旅游线开通了,有了收入我们日子就会好起来。但是,越困难我们越要守住底线,宁可割肉求生也不能越过红线!哈尼村附近黄金地段本来我舍不得卖,现在必须卖一点;乱石滩地带有山有水是风水宝地,也只能低价吸引投资商,筹钱把财正转起来再说,同志们觉得呢?”
三个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说实话叫过来开会时,他们真担心白钰急病乱投医,要求找企业预交税、找私企老板借款、启动乡镇规模的集资、强迫公务员事业人员搞募捐等不违法但乱纪的手段。
往往要命之处在于,***书计只会口头指示,具体落实和操作的责任都由正府***来顶。你敢不顶?没准下次**就把你搬掉了。就是说顶下来或许有事或许没事,而不顶的话,你肯定出事。
而现在来看,白钰固然急于推进工程项目,资金紧张情况下却没有自乱阵脚,这一点让包荣晨等人觉得非常欣慰。
包荣晨和秦凡离开后,白钰换作亲切随和的笑容,问道:“刚才你说旅途集团出了什么问题?”
尹冬梅道:“柳总说权衡市场和成本后对前景非常悲观,不打算继续投资草原旅游项目,已装好的索道准备派人全部卸掉!”
“哪个柳总?!”白钰又惊又怒问,丝毫没想到最寄予厚望的项目关键时刻掉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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