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杨志在修路那里做了小工头，每天管着一批人，有时候他也干活，哪家哪天有事不能来，他就顶上那个人的缺。
杨志有心想让杨南也来干活。
他说道：“反正你一天到晚也没事做。要不是那些从难将河里运沙和从山坳里运石头的活，都包给了杨大龙用拖拉机运，我还想让你去开拖拉机运沙石呢。要是能够一趟干下来，好歹能挣点钱。”
不过现在这么轻松的活也没到自己手上，他只能叫杨南空闲的时候就去挑碎石挑沙子。
哪知道杨南说道：“哎哟，那么辛苦的工作，你还是我二哥呢，你还让我干。我才不干。”
听到这话，老杨都气不过。
他说道：“给你买了个拖拉机，你三天两头就撂在家里不开，整天往外面跑，到底要干什么？现在你哥好歹在修路那里是个管事的，叫你去挑石头，好歹一天能挣五块钱，半年下来，也有一千块了。要是家里再帮你凑点，你也能娶个媳妇了。”
“爸，你还好说，给大哥二哥都娶了媳妇，到我的时候，我却要自己去挑碎石来自己挣钱娶媳妇。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杨南才刚说完，老杨气得拿鸡毛掸子打他。他闪得快，一下子就跑到门外去，然后一溜烟一样跑得没影了，留下杨志在那叹气。
自从他回来之后，他才发现，杨南一整天都不着家，拖拉机就扔在家门口的院子里，也不见他开，也不见他去揽活。
杨志之前跟他说过：“这辆拖拉机是你要死要活一定要家里给你买的，你现在又不开，丢空在这里，浪费了，不如卖给别人，或者是让我来开吧，我开着去揽活也好。”
哪知道杨南死活不同意，他说这辆车既然是他的，就任由他处置，他自有放着它不用的道理，不需要任何人管。
杨志怕传出去别人会说他跟弟弟抢营生，只好不再提这件事情。
只是杨南一个月也就开出去三四回，而且开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干活。也许是去会合猪朋狗友也不一定。
更多的时候，拖拉机就扔在院子里生锈，然后他就出去了。
有时候杨志在修路的时候，听到村子里的其他工友在那窃窃私语，他一靠近，大家就又停止了说悄悄话。
后来是王应罗实在不忍心隐瞒他，就偷偷跟他说，原来大家伙都在议论他弟弟杨南每天游手好闲，原来是和一群村子里的没事干的光棍打牌。
哎，杨志其实之前也见过他打牌，他还劝过他，但是杨南就是不听，还说他的事情轮不到他管。
他只能是跟自己父亲说说，哪知道父亲也说孩子大了，管不了。
甚至，他还发现，自己的父亲居然有时候也去打牌。
他听到那些工作说的偷偷地在那里讨论，说老杨在一个桌子，杨南在另一个桌子，他们把他们叫做上阵父子兵。
杨志觉得简直是丢脸丢死了。
但是他想到自己的父亲年纪慢慢大了，然后又没有什么活适合他干。天天卖豆腐，挑着豆腐担子满街跑，总有累的时候。
他一辈子没什么娱乐，也就打打牌，难道做儿子还要去管父亲吗？
他也不好多说，只好感谢了王应罗不愿意背后议论他家事情的美意，之后就当作没有发现这些事情一样，从来不提，跟李惜也不提。
他只是一味地埋头干活。
现在他是个工头，不需要干得很累了，所以也多了些时间和精力去陪伴李惜。
不过，他更多的时间是照顾老杨妈。
他发现，自从他回来后，自己母亲的身体就更差了。简直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李惜懂点医学，她知道婆婆之前做过手术，当时查出来已经是很严重了。现在四五年了才复发，已经是比较乐观的情景了。
她对杨志说道：“没办法了。就算再去治，也只是增加她的痛苦。还不如让她在家里好好歇息，还舒服一点。”
杨志很难过。
他既庆幸自己没有在香城一直呆下去，不然的话，他还没有机会回来照顾自己的母亲。
他又责备自己没有在香城的时候多挣点钱。
李师娘的手术，让他知道，只要有钱，总能找到最好的医生和治疗方法。他相信，如果在省城或者在香城，他母亲不可能会没得治疗。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完全等死。
现在，他只能用有限的钱，尽量给自己母亲买好吃的好用的。其实他知道他母亲的病，就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和超负荷的辛劳导致的。
他多想回到十年前，或者二十年前，那时候他要是像现在这么大了，可以挣钱了，就可以减轻母亲的负担，母亲也不至于一年到头连一片肉都舍不得吃，营养缺乏而生病。
上回做手术的时候，李教授就说了，这病跟起码有十几年了。
他把所有空余时间都放在照顾母亲份上。李惜也是日夜陪伴着。但是老杨妈心总是好的，不忍心让新媳妇进家门第一年就要伺候病床前的婆婆，总是让她回去休息。
李惜只好说：“晚上我来照顾，白天杨志和老太太看着，这样我也放心，怎么样？”
老杨妈这才勉强答应，只是，她怜惜地看着李惜，说道：“辛苦了，嫁进来没多久，你就碰上这种事情。杨梅和杨群要干地里的活，她们也不能来帮你的忙，是我对不住你了。”
李惜说道：“你是天底下最善心的婆婆，我知道你是好心，你不要多想，况且我也不会种地，我来照顾你是最合适的。你放宽心，病会好的。”
杨志有时候看着晚上不能睡好觉的李惜，心疼地说要换他来夜晚看护。
李惜却坚持她来看护夜晚。
她说：“你白天要干活，要是不够睡，一个打盹，说不定就砸到手或者砸伤腿了。再说了，白天你要工作，我白天又不用工作，我可以白天睡觉啊。”
她死活不愿意杨志晚上来陪护。
杨志只能由着她。
他说道：“阿惜，辛苦你了。”
“要不是你给了十万块钱我妈做手术，我妈也没办法康复，你还帮忙照顾我妈了。现在轮到我来照顾你妈妈，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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