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回来了,家里马上就大变样。
首先,李惜能够腾出手来搞清洁了。大半年了,她都没有收拾过家里,家里早就已经乱得不成样子。
其实也不是她乱放,而是她根本没空去整理,尤其是那些箱子,横七竖八的胡乱放着,那些装苹果的箱子,装雪梨的箱子,装饮料的箱子,各式各样的箱子,就那样堆着,好像一座小山一样堆在角落。
她用了整整一个下午和一个早上,才把那些纸箱子全部拆开折叠起来,最后用麻绳捆好。
等杨志把所有的纸箱都垒到板车上的时候,他才发现,居然有两三米高。
他用力地拉着车往收废品的地方走去,杨小瑶和杨小文说什么都要跟着去。
李惜说道:“你们不要去了,你们要是去的话,我也得跟着去一起照顾你们,但是我要是走开了,店铺就没有人看店了,那些人上门买东西,就没人招待了。”
可是杨小瑶和杨小文有好几个月没见爸爸,现在见到了,恨不得每分每秒每时每刻都紧跟着,寸步不离。
别说是跟着去收废品的地方,就连杨志洗澡,都恨不得跟着。
杨志没有办法,只好在板车上挖出一个空位,把两姐弟放上去稳稳地坐着,然后就出发了。
过了大半个小时,杨志就拉着空荡荡的板车和两个孩子回来了。一回到家,杨小瑶就从兜里掏出一把钱,说道:“妈妈,你看,我们的纸箱卖了好多钱。”
其实也就十几块钱。但是在杨小瑶眼里,已经算是不少了。
李惜找了一个空的旧的饼干铁罐子,给了杨小瑶,告诉她:“以后卖了纸皮的钱,都归你了,你就存在这个罐子了,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存进银行了。”
他们店铺的斜对面两百米远的地方,正在新盖一栋楼,据说是将来会是银行。
正对面马路那一边,也有一栋楼正在建,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直到楼顶竖起一个十字形的架子,才知道,原来是要建医院。
有了银行,又有医院,杨志说道:“你看,我的推断没有错,这里绝对会成为周围十里八乡的中心。”
李惜也高兴,但是她主要是高兴家对面就是医院,要是孩子有什么不舒服,都可以马上找到医生看病,不用再跑去潭镇,耽误时间。
家里大扫除之后,就已经到了腊月二十九了。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杨志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写对联。
这一次写对联,他特别有感触,因为这一次的对联,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家写的。
他长这么大,写过那么多对联,没有一副是贴在自己的家门上的,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他选了好几句诗句,全是希望家人身体健康、顺顺利利的诗词,这也是他最衷心的愿望。
村里的人,附近的人路过看到了,都说:“别人家开店,都是写希望发财的对联,你怎么偏要反着来?”
杨志笑着说:“你们不知道,家里人身体健康,就是最大的财富。”
他说完,看向李惜,李惜赞同地点头,他就知道,李惜和他永远都能想到一块去。
写完了对联,就是煮浆糊了。
杨小瑶问:“煮浆糊来干什么?”
“贴对联啊。”
“为什么呢?”杨小瑶好奇地问。
杨志只好从梯子上下来,给她解释为什么要用黏糊糊的浆糊涂在对联的背面,然后才能贴在墙上。
杨小瑶似懂非懂,但是对用小勺子挖着碗里的一大坨浆糊涂在对联的背面特别感兴趣,杨志就让她负责涂浆糊了。
然后他继续爬上梯子,拿着扫帚把墙壁上的灰尘和蜘蛛网都清扫干净,接着让李惜把对联递给他,他就把对联给贴好了。
一共五副对联,都稳稳地贴在墙上,看上去一派喜庆。
但是杨志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李惜问道:“难道是灯笼?”
杨志笑着问:“这又不是中秋节,怎么能挂灯笼呢?”
“幸亏不是,要不然我们还得做灯笼。”李惜也笑着说。
两人有说有笑地把梯子放好,杨志才去杀鸡宰鸭和宰鱼。
这些活,他舍不得让李惜来做,他回来了几天,他就没再让李惜碰过水。她的手的皮肤都开裂了,必须要养回来,所以他禁止李惜动手。
而且不仅不让她动手,还每天早晚给她涂防冻霜,之后又用棉手套捂着,一看到李惜脱下来,他就连忙盯着她,直到她把手套穿上为止。
“阿志,这个手套还要戴多久,我都快热死了。”李惜撒娇。
杨志不为所动:“总之不到春天,你就不许脱下这对手套。”
李惜简直是哭笑不得,只好趁他不注意,就偷偷脱下来透透气,然后又赶在他察觉之前,偷偷戴回去。
奇怪的是,小瑶和小文是小孩子,本来皮肤应该更嫩的,但是他们的手并没有被冻裂,只是脸蛋被风吹得有点红。
每天晚上,李惜就用热水泡毛巾,然后敷在他们的脸上,脸上的小伤痕,一碰到热毛巾,就化开了,也就让人感觉到疼,他们就连忙躲开,李惜就去追。
她一边叫,小瑶和小文就一边跑,整间屋子都是他们哇哇叫的声音。
杨志看在眼里,觉得自己简直是像养了三个小孩一样。
到了年三十,他领着李惜和两个小孩,一大早就去了自己族里的祠堂去拜祭了祖先和母亲,然后又去了老曾家的祠堂拜祭了老曾,接着又去了老曾媳妇家,偷偷地提前把红包给了他们家的小孩。
到了下午,杨志却突然说要骑车上街。
小瑶和小文也要跟着去,他却无论如何都不许他们跟着,还史无前例地呵斥了他们。说是呵斥,其实也冤枉他了,因为他其实只是声音大了一点,绝对没有骂他们。
但是因为他平时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所以小瑶和小文被吓到了,连忙跑到妈妈身边躲着。
李惜其实也觉得奇怪,都年三十了,还有什么年货要办?非得火急火燎地一定要上街?
杨志也没多做解释,就骑车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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