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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鞠球场上。
迟映寒这次明显是提前做过一番准备的,因为林微绪过来的时候,看到迟映寒还把他那帮手下叫过来充当球员了。
可见迟映寒是有为这事提前带他们演练过的。
而事实上林微绪的确也玩得挺尽兴的,毕竟是有一年半载的时间没玩过鞠球了。
起初林微绪还有点生疏,不过第一小场热身过后,林微绪明显渐入佳境。
尽管雨雾濛濛,但就像迟映寒说得那样,丝毫不影响打鞠球的热情,甚至还觉得兴致持续高涨。
就连林微绪自己都未曾想过,她这一打,会打到了黄昏落日。
那会儿正好雨停了一阵,便收了场。
换掉了鞠球服从鞠球场出来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迟映寒毫无意外输了球,一副不情不愿要请她吃饭的样子。
去的地方也很美,是正好处于京城中央,华灯璀璨的沁心湖栈道尽头。
长长的栈道摆了暖澄澄的的蜡烛,栈道尽头的的亭檐底下围簇了一圈很漂亮的小花。
而亭上摆满了一桌美酒佳肴。
林微绪一坐下来便感觉出来了,这是迟映寒用心准备过的。
她认真看完这一桌佳肴,说:“这么多好东西,迟小侯爷要我怎么报答你?”
迟映寒看着她笑,半点压力也不给她,“专心陪我吃完这顿饭,便算是报答我了。”
林微绪听完这话,当真厚颜无耻动起碗筷。
迟映寒自己倒是不怎么吃,大多时候都是看着林微绪动筷。
看她是真的挺喜欢他准备的这一桌膳食的,他便觉得很值得。
只是天公并不作美,大约是吃到一半的时候,雨又哗啦哗啦下了起来,把栈道两边的蜡烛都给浇灭了。
迟映寒越看越生气,“太不给面子了,我这一腔热情都给熄灭了。”
林微绪借着灯盏的光重新点亮了一支蜡烛,往他坐的那边放,忍笑道:“给你找补一下。”
迟映寒当真好哄的很,顿时笑颜展开,“这挺好。”
用过膳后,俩人也没着急走,迟映寒非说要钓鱼玩玩,林微绪毕竟吃人嘴短,只得无奈在亭台坐下来陪他钓鱼。
“别人会不会觉得我们疯了啊,下雨天的坐在这钓鱼……”
“先说好是你非要拉着我钓鱼。”
迟映寒转头看了看正在认真钓鱼的林微绪,眼里倒映着她清冷的侧颜,逐渐温柔了眸光。
只是钓到很晚,也没能钓上来一条鱼,反倒是雨越下越大了。
迟映寒怕她着凉,只得收起了鱼竿,送林微绪回去。
回去路上,迟映寒把准备好的礼物直接放到了林微绪手上,看着她说:“生辰快乐啊,微微。”
林微绪低头一看,躺在手心里的,是一块玉坠。
玉坠上镌刻着彼岸花花纹,以及字迹清隽的一个“微”字。
林微绪轻轻摩挲着那玉坠上的刻纹,隔了好一会才说:“谢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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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国师府外。
拂苏已经在府外从早等到了晚,中间停了一会雨,再下的时候又慢慢变大了。
他手里撑了伞,但并不能抵抗这样的风雨,很快沾湿了外衫。
这时停在不远处的马车里隐隐约约传来小鲛的啼哭声,拂苏皱了皱眉,最终还是选择先回去哄一下小鲛。
他撑着伞走回去,怕身上的寒气传染给小鲛,掀开车帘之前,先把斗篷外衫解下放一边,这才进去。
小鲛在孕珠里头已经急得尾巴乱拍了,拱着礼物要送。
拂苏想着林微绪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便把礼物拿起来,跟小鲛解释:“林微绪有事出去忙了,马上她就回来了,等她一会回来,我就把礼物给她。”
小鲛咬着尾巴尖,红着眼眶喊,“嗷呜……”
“嗯,肯定告诉她,这是小鲛给她的生辰礼物。”
小鲛这才稍稍高兴一点了,乖乖趴回孕珠,尽管好困好困,但还是很努力睁大了眼睛,要跟拂苏一起等娘亲回来。
拂苏哄好了小鲛,拿着礼物转身正要掀开车帘下车,忽然听到不远处有马车靠近过来。
拂苏转头回去,跟小鲛低声说:“林微绪回来了。”
小鲛顿时把嘴巴闭得紧紧,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等马车停了,拂苏一副要给林微绪惊喜的样子,掀开车帘的一条缝隙,从车帘望出去的那一瞬间,瞳眸骤然一紧。
他清楚地看到,国师府外,迟映寒亲自撑着伞送林微绪从马车下来。
林微绪并非是有事要办,她是……跟迟映寒出去了……
在她生辰的时候,跟迟映寒出去了整整一日……
而他就在她的府外,等了她整整一日……
拂苏眯着眸,神色逐渐阴鸷,那一刻感觉自己可笑至极。
但就在他胸腔压抑不平的起伏时,身后的小鲛小心翼翼扯弄他衣摆,在催促他快点的意思。
拂苏拉上车帘,平复住情绪,转头回去看了一眼小鲛。
小鲛满脸天真期待,甚至迫不及待用小手分别攥着尾巴尖两边晃啊晃,很想他快点把礼物送给林微绪。
拂苏看着小鲛这样,到底还是面色稍霁,让小鲛乖乖等着他。
毕竟这是他答应了小鲛的。
想到这里,拂苏这才稳住思绪,等他再打开车帘下车时,看到迟映寒坐着前面那辆马车离开了,而林微绪撑着伞正要往府里走。
拂苏及时叫住了她,“国师大人。”
雨很大,哗啦哗啦的,林微绪没太听清楚声音,只大概听到有人叫她,便转了身过去。
然后看到,来人披着斗篷走来,手里带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拂苏走到她面前,定定地看了看她,忍住想要问那些话的冲动,将盒子递给她,沉着面色道:“这是小鲛送给你的生辰礼物。”
林微绪收回视线,没看他,兀自转身要走。
这时拂苏按住了她的手,想着林微绪看到礼物的真正面貌或许就不会这么冷淡了,于是腾出撑伞的半只手,把盒子里的泥人拿出来给她看,“这个是,林微绪牌泥人,是……小鲛非要送给你——”
林微绪依旧没有看一眼他手里的泥人,目视前方,平静打断他的话:“松手。”
拂苏抓着她的手没放,还抓得很用力,想要告诉林微绪很多很多这个泥人的细节,譬如大部分是他亲手捏的,彼岸鞭是小鲛给她捏的……
最后给泥人上色时,小鲛还不小心涂花了自己的小脸,并且还用那双脏兮兮的小手也摸了他的脸,害得他那两日连见下属都得顶着面具见人。
然后这些都没来得及告诉林微绪,他又撑伞又拿泥人的那只手非要凑到林微绪跟前,被林微绪一把狠狠推开了。
油纸伞被空中的风晃了一下,掉落地上。
泥人也在地上摔成了好几半。
林微绪没有半分驻留的意思,把人推开后便冷漠转身回府,并让守卫关了门。
国师府的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了。
拂苏站在大雨滂沱的府外,站得很挺直,很快浑身都被雨水淋湿了。
视线也逐渐被雨水模糊,感觉有雨水挤进了眼眶,挤弄得很酸痛,他终于眯了一下眼睛,低下头,看着摔碎在地上任凭风雨摧残溅落的泥人。
过了好一会,拂苏缓缓地俯身蹲下来,沉默地低下头,一个一个捡起地上碎裂的泥人碎块。
他捡着捡着,忽然感应到了什么,顿了一下动作,侧头往马车那边看了过去……
小鲛不知何时从孕珠爬出来的,趴在车窗边,小手指攥着窗棂边沿,垂着大大的眼睛,看向地上摔碎了的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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