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那宫人靠近的声响,裴珍并没有动,她如果胆敢出手袭击他,他绝对只留她一口气去作证。
感觉脚边有些异样,裴珍睁开眼睛,只见那宫人跪在一步外的地方,前倾了身子,小心翼翼的伸手来碰触他的鞋子。
裴珍一皱眉。
宫人小心的说道:“大人,您的鞋子落灰了,我想给您擦下。”
裴珍看看覆在自己鞋上的那只修长洁白的手,微微一笑,“不必了。说说你充当的角色吧。”
宫人收回手,说道:“我负责扮演刺客,引诱裴珙闯进娘娘的房间。”
裴珍点点头,“然后呢?”
“我进屋后藏在屏风后,娘娘出来刺杀裴珙。我在屏风后脱了黑衣服包好藏在衣柜里,等混乱过去,没人注意的时候回到隔间自己的住处。”
裴珍略略点头,“你是什么身份?”
“我是娘娘的贴身侍女。”
“哦!”裴珍点点头,“回头有人再问你,一定要实话实说,否则……”
“奴婢知道。”宫人连忙点头。
裴珍微微垂眸,目光落在自己的鞋子上,没有说话,这宫人似乎有点别的意思。
在他沉默的时候,宫人跪在地上向他挪动了一步,靠近了他。
“大人~”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双手抚上裴珍的小腿,“大人,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报答您。”
裴珍淡然的看着地上的宫人。
宫人回手解开衣襟,露出雪白的肌肤,见他并没有表示异议,慢慢的凑近了,把雪白的一片靠在他腿上。
裴珍盯着那一片丰润的白,只觉晃得眼睛生疼,在他失神的时候,宫人一双手攀上了他的大腿。
裴珍冷静的看着她表演,这是个狄戎俘虏,狄戎王后吕氏刺杀裴珙,大概是要报灭国之仇,现在这个女人对自己投怀送抱怕也是心怀不轨吧。
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宫人略有些紧张,起身骑坐在他腿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裴珍冷淡的看着宫人问道。
“我的国家已经亡了,我想找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宫人毫不隐瞒的说道,“大人,你收了我吧。”
裴珍笑,“你现在已经入了宫,依靠的是全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你竟然还愚蠢的找别人。”
“我只是奴仆,娘娘不许别的女人分享属于她的男人,大人,你收了我吧,我以后一定好好伺候你,我想皇帝一定很愿意赏赐您这样的大官,皇帝的后宫有那么多女人,比草原上的牲口还多,只要你和皇帝提出要我,他一定会应允的。”
裴珍笑出了声,无奈摇头,“我跟皇帝提出要你?我冒着名声受损的风险就为了要你一个女奴,宫女?别傻了,我不会那么做的。下去,别弄脏我的衣服。”
宫人失望的离开裴珍,默默走到门口,又回身问道:“大人,你是不是嫌弃我长的不好看。你们中原人是不是都喜欢娘娘那样的长相?”
裴珍当然不会回答这样可笑的问题,摆摆手让宫人离开了。
。。。
朝堂上,元嘉帝终于等到心腹大臣的参奏——“……裴珙带刀见驾,意图行刺,按律当斩……”
元嘉帝心里得意,左右得吓唬吓唬裴家那小子,胆子也忒肥了,上次把公主踢下水,这次又伤了他的吕美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裴珍淡定的说道:“启奏陛下,臣认为裴珙并无此等大逆不道之意,否则在御前侍卫赶来之前,陛下怎会安然无恙!”
元嘉帝顿时哑口无言,左右看看,“刘爱卿,这件事,你怎么看?”
被点名的吏部尚书刘思远,略略一缩头,“陛下所言极是,臣附议。”
元嘉帝点点头,心中骂道,没用的东西,我什么都没说呢,你附议什么呀!
左右看看,继续点名,“张爱卿,这件事,你怎么看?”
内阁大学士张文举向前一步,“启奏陛下,裴珙武力过人,号称‘敌六郎’,以此武力,而陛下当时身边空无一人,却毫发无损,证明行刺一事系奸人捏造,陷害忠良。”
元嘉帝不悦,但仍旧说道:“爱卿所言有理,退朝吧。”
。。。
裴珙被关在暴室内,元嘉帝一句容后再议,把这件事情搁置了起来。
云瑶数次来看望裴珙,都被他无视了。
苏金珞想跟着裴夫人进宫看望裴珙,在宫门口被人拦下了。
元嘉帝内心独白:你小子伤我美人,还想天天见媳妇,没那事。
为了让裴珙放心,苏金珞深居简出,安静的躲在屋子里画画。
眼看进了腊月二十三,苏金珞跟裴夫人告假要回娘家帮忙,裴夫人心里不乐意,哪有这样不懂礼数的媳妇,年节不在夫家反倒跑回娘家去出力,但一想到这个儿媳妇的“特殊性”,她也就忍了,只说:“正好你回去,把给亲家准备的礼物也拿过去吧。”于是着几个下人挑着东西跟苏金珞一起回了苏家。
苏秉忠见姑娘回来,知道这孩子犯了傻,也不好多说什么,背着人告诫一番,说是出嫁的女儿应该以夫家为主,这个时候应该在夫家帮忙打理事务,不应该回娘家来。
苏金珞略略开窍,点头道,“爹,我懂了,不过这次就算了。”
苏金珞跟春红、春桃一起上街置办祭祀灶神的用品,路过药店,进去给苏奶奶抓了几幅温肺理气的药。伙计分药的当口,外面进来一位清秀俊逸的华服公子。
看着那瘦削的背影,蓝琮心中酸涩难过,她过的并不开心吧,传闻裴珙与宫妃有私,不知她该如何面对这些。
苏金珞伸手接过伙计递来的药包,微微露出手腕上的一处淡青色,像是淤伤未退尽的痕迹。蓝琮心中一阵难过,看来玲珑说的是真的。
苏金珞回身看到蓝琮,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作为画坊老板南成,他帮她解过围,她感激他,自是应该礼貌待他,但作为蓝琮,苏金珞前身与他的那些纠缠已经过去了,是不是应该视如陌路,省得春桃一直以为她哥哥还有机会。
纠结一会儿,苏金珞略略点头示意,算是打招呼,转身去找春红和春桃。
蓝琮心中难过,原来转身即是陌路,心中气血上涌,他急忙转身上楼!
苏金珞领着两个丫头在东城的街市上逛着,针线、香粉、珠花、衣料,但凡女子感兴趣的东西一一看过去。
“小姐,我怎么觉得那个人好像在跟着咱们。”春红小声说。
苏金珞回头,看见身后不远处的蓝琮,他的神情颓然失落,直直的看向这边。
未等苏金珞说什么,春桃一拉春红,“路这么宽,还不许别人也走同样的道吗?姐姐,我看你是疑神疑鬼,别吓唬小姐了,走,我领你去那边看看。”不由分说,拉着春红就走。
苏金珞有点头疼,这丫头干嘛?留机会给她和蓝琮单独说话?这算什么事呀!
在她迟疑的时候,蓝琮走近了,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住。
苏金珞略略退了一小步,“南老板,好巧啊,你也逛街?”心里暗暗诋毁道,一个大男人逛什么街,你就不能消停在家呆着,我不想遇见你。
“珞儿,我后悔当初和你说了那样的话,我只是不想连累你。”他的眼神里,痛苦和悔恨糅杂在一起,让人心生怜悯。
苏金珞慌乱的左右看看,幸好路上没人注意这边。“南老板,以前的事情我都忘记了了,你也不要认真了。”
“他已经如此对你,和我一起吧,为了你我愿意放弃这身修为,我也不想再报什么……”
苏金珞被人大力的向后一扯,惊叫一声,一个趔趄,几乎摔在地上。
蓝琮伸手想去扶她,被来人一拳挥出打在胸前,闷在里面的那口气血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嫣红的鲜血落在明艳的金丝蓝锦袍上,仿佛开出一朵妖冶的花,他有些清明了,他刚刚做了什么?
苏金珞缓过神就看见一脸铁青的裴珙满眼阴森的打量着她和蓝琮。
这是她最初认识的那个裴珙,冷厉森然,不怒而威,自带凌霸气场,她无法把他和平时那个温言软语、目光和顺的裴珙统一起来。
手臂上的疼痛袭来,苏金珞咬牙忍住快要涌出的泪水,心中一片冰冷,平日里对自己的那些和顺都是装出来的吗?如今只不过看到这不明所以的状况,就这样对待自己!
意识到自己用力过猛,裴珙心中后悔,问到:“没事吧,我看看。”伸手去抓她的胳膊。
苏金珞躲避开,冷声说道:“不用。”转身走去。
裴珙不禁一阵恼怒,自己还没问她什么情况呢,她到先发起脾气了。
见她走了,裴珙回身,阴森的看向蓝琮,他认得他,他是画坊老板南成,以前苏金珞在画坊挂名卖画,想来和他也多有接触,他们……难道有私情?想到这儿,感觉心中万分难以接受。不禁握紧了双拳。
忽然又想到,她以前说她照不穿衣服的人画过画,不会是和他一起吧!那时他一心要原谅她,并没有深想下去,如今想来,照不穿衣服的男人画像,这种事情太过惊世骇俗,自然不会是随便的什么人。而这男人刚才说让她和他一起,看样子他们很熟,是以前有过私情吗!她画的不会是他吧!
想到这儿,裴珙的眼睛瞬间充血,自己的媳妇和别人做这些,那自己不是带了绿帽子,这样的耻辱怎么能忍得下去,暴怒的挥拳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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