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爱真见李成望着茶缸里的饭菜不动,神色惊愕,知道他在想什么,没开口解释。
她侧身看了眼大安和伶伶,见两人正捧着碗吃着饭菜,吃的有些急,她伸手将桌上的茶缸往他们那推了推。
大安吃着碗里的饭,余光见有只手伸了过来,两手紧紧抱着碗朝一边看去。
两人四目相对。
周爱真没想到大安会转头看过来,推着茶缸的手一顿。
“水烫。”她说完将手收了回来,余光见大安似乎还在看着她,她目不斜视的低头吃着碗里的饭菜。
周爱真吃了两口见李成还看着茶缸里的饭菜不动,催道:“吃吧,再不吃饭菜凉了,到时候闹肚子。”
李成看着二姐,想开口问,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低头看着饭菜,咽了咽口水,不再多想,大口吃了起来。
李母一进病房就见老三端着茶缸往嘴里扒饭。
“娘。”李成见娘回来,将手里的茶缸递到娘面前,让她吃。
李母看了眼茶缸,里面还有不少饭菜,抬眼看着儿子,她嘴动了动,想到老三从昨晚到现在他什么也没吃,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李母将茶缸推了回去:“我不饿,你吃吧。”
老三翻过年就二十了,正是能吃的时候。
“二姐拨了许多,我吃饱了。”李成见娘不要,将茶缸塞到娘手里:“我去把盆退了。”说完飞快的跑了出去。
他们用盆是从医院租,一天一分钱,下午出院,现在去退能少给一分钱。
李母望着装在茶缸里的饭菜,看向床上的爱真:“这是你分给老三的?“
周爱真一听,想到原主平时的性子,怕露馅,嗯了声:“胃有些不舒服,吃不下。”
李母没信,早上医生还来看过,说女儿身子没啥大问题可以出院了,哪能这么快胃就不舒服了。
爱真变好是她最想看见的,只是不希望是听了她那天说的话,一时起的热乎劲。
“吃饱了吗?”
周爱真将碗里剩的饭菜吃光,对着李母点头:“饱了。”
李成给她打的这份饭分量十分的足,分了一半后都吃的她有些想打嗝。
李母见女儿不像是说假话,将端着饭菜分给大安和伶伶。
“姥姥吃。”伶伶两手盖住碗筷朝着姥姥摇头。
李母笑着从她和大安手里拿过碗将饭菜平均分到两人的碗里:“姥姥不饿。”
她等下午回去,孩子爹上完工回来一起吃,不急这一会。
李母见大安和伶伶不吃,伸手揉了揉两人的头,笑道:“快吃,吃完让舅舅把碗给人送回去。”
伶伶将碗伸到姥姥嘴边,往里送饭。
李母眼看着送到嘴边的饭,眼眶有些湿润,张嘴将饭咽进嘴里,伸手将人进怀里,久久没说话。
周爱真在一边看着这感人的一幕,鼻子有点发酸,清了清嗓子。
饭后李母将桌上的碗筷堆在一起,准备端下楼洗碗。
周爱真看着李母的背影,试了几次,才张嘴将“娘”喊出嘴。
李母听见女儿喊她,端着碗筷回身:“怎么了?”
“家里不少东西都缺,我想出去买些回来。”
原主家连做饭的锅都没有,不去买个锅和粮食,靠着队里中午的那顿饭,怕是要不了多久,她和大安伶伶三个就要二进医院。
“等洗好碗,我和你一起去。”李母见是这事也没拦着。
自从队里开始吃大锅饭,爱真这孩子就没在家开过火。
周爱真见李母也要跟去,连忙拒绝:“要买东西不多,不用陪我去。”
买东西前,她要先去一趟银行将原主存的钱全部取出来,李母跟着去有些不方便。
“你大着肚子,一个人怎么将东西拿回来。”李母见女儿要一个人去有些不放心,劝女儿带着她,两人一起去。
周爱真:“我们都走了,没人在医院看着大安和伶伶,没什么东西要买,我去去就回。”
李母转头看着一边的伶伶和大安,老三一会要先赶回村里赶牛车来,医院只有大安两个她不放心。
周爱真见李母放心不下孩子,急忙道:“娘,我先走了。”
“路上慢点。”李母见女儿急急忙忙走,将桌上的包递了过去,叮嘱道:“东西买了放包里,人多的地方别去挤。”
“知道了。”周爱真接过沈母手里的布包背好。
“路上慢点。”李母将人送到医院门口。
周爱真嗯了声,点头答应,朝着县里的银行所在方向出发。
周爱真她边走边看着四周的景色,这是她第一次见这个年代的城市,充满了好奇,走走停停,等到银行已经下午一点。
这时候的银行不像后世那样的气派,几间小平房组成,门前竖着挂了快木板,写着银行的名字。
门外站了不少人,像是里面取钱的家人,其中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跺了跺脚,嘴里嘀咕着怎么还没好。
周爱真往里走,一进门,就看见柜台上围着铁栏杆,将柜员和人隔开,铁栏杆上挂着平时营业的时间,早上八点,到下午五点。
她看了会,走到队伍的最后面。
站在周爱真前面的中年妇女,见前面的人不减少,开始有些着急,时不时的就要问声什么时候好。
铁栏杆后面的柜员办完手里的业务,起身朝着有些闹哄哄的队伍喊道:“后面的排好队,屋里站不下,就去门口排着。”
话一落音,本来十分吵闹的队伍瞬间变的整齐,也没人再说话。
轮到周爱真时,银行里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她将裤口袋里的存款单从铁栏杆缝隙间递了过去。
铁栏后的柜员看见存款单上的数字,又看了眼前年轻姑娘,似乎有些诧异。
周爱真:“取款,钱全部取出来。”
柜员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全部都取出来?”
周爱真点头,她快生了,接下来有好几个月都不能来县里,到时候取钱不方便。孩子出生后也是需要大量的花钱。
柜员没再接着问,上午取款的人有些多,现在柜面没有这么的钱,起身去后面的柜字里拿钱。
周爱真见柜员拿着钥匙起身,推开身后的隔间走了进去,隔了许久下拿了厚厚一叠钱回到位置上做好。
柜员熟练的在账本上登记,将五百快钱全部数好,从铁栏下递了过去。
周爱真见她拿的钱都是一百元的面额,伸手接过四张,剩下的一百推了回去:“麻烦帮忙将这一百换成零钱。”
这个时候的一百元购买力很强,一块钱能买上不少东西,她拿着一百面额的钱去买东西有些不方便。
柜员没有拒绝,按照她说的换了许多小面额的纸币和五角一分。
周爱真道了声谢,将钱装好,走出银行。
她站在银行门前的台阶上,望着街上人来人往的人群,她马上也要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想到这么些天她都没有回去,低落情绪又开始在心里蔓延。
她站了会,深吸一口气,不在多想,走下台阶,扶着腰朝着县里的供销社走去。
县里的供销社在县城的最边上,她走到时,热的满脸汗。
眼前的供销比银行大了几倍,上下两层,右边墙上贴着红纸,上面写着D县供销社几个大字。
屋里人来人往,周爱真见状,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将包背好,她抬脚朝里走。
屋里比在外面看的更加的宽敞,里面摆了许多柜台,花花绿绿的东西掺杂在一起丝毫没有觉得违和。
供销社一楼的大厅将东西分类别划分了好几块,她一眼望去首先看见烟酒区摆满了许多瓶装的酒。
周爱真手扶着腰在屋子里逛了起来,每个区都有许多东西她没有见过,在一边看了会才知道卖的是什么。
整个一楼都逛完,周爱真想到家里的油盐酱醋都没有,走到调味品区,伸手指着大缸里的盐:“怎么卖的?”
一边的柜员正在给盐过称,见有人问价钱,头也没回,直接大声回到:“一分钱一两。”
价格跟后世比起来便宜许多,周爱真从口袋里掏出一毛:“给我拿一斤。”
柜员是拿过一边的油纸,从缸里挖了一大瓢装好过称。
周爱真将手里的钱递了过去,伸手去拿盐。
“票呢?”柜员她只递了钱过来,没有将手里的盐递过去。
周爱真一怔,票?
柜员见她这样就知道忘了带票,没好气道:“没票你买什么盐,不是捣乱吗?”
周爱真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时候买什么东西都要票,没有票在这个时候是寸步难行。
她连忙跟人道歉,将钱收回口袋。
她之前在原主屋里找吃的并没有看见票,原主家里的票都去哪了?在原主记忆力回想了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原主将手里的票全部高价卖给了徐娟。
农村因为每年按照工分发粮食,所以不发粮票,但是平时像油、盐、烟等等的生活用品会□□,但是量很少,每家用票都很紧张。
原主见徐娟家票不够用,便将手里的票高价卖给徐娟一家。
周爱真站在供销社望着屋里的东西,有些火大,她没有票有钱也没用,什么也买不了。
她在供销社站了好一会,不舍的将供销社里的东西又看了遍才往外走。
“爱真。”
周爱真听见身后有人喊她,转身回头。
一个高高廋廋的男人见她回头,朝着她挥手,随后快步朝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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