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急匆匆地跑来,步履惊惶,跑过来跟她说,李云安不见了。
留下一张纸条,写着万望珍重,感恩良多。
十六年。
变成八个字。
叶武攒着这张纸条,内心骤然滋生出一股怨毒和滔天的怒火。
滚烫的火焰烧得她心口皲裂,四野枯焦,她原地杵着默立良久,忽然猛地将纸条捏成团,攥在手心里。
“感恩他娘!去他妈的!”
叶武咬牙切齿地。
“愣着干什么,都给我去查!查到之后无论如何,把人给我带回来!”
丢下这个命令,叶武闪身钻进了亮红色的玛莎拉蒂里,一脚油门踩了下去,眼神里杀气汹涌,直抵佘山主宅。
进了宅院,也不跟其他人废话,径直就往书房大步走去。
这个点,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段少言都是在看书的。
她抬起长腿,一脚踹开书房大门,厚重的实木门板撞击到墙上,又猛地回弹过来,被她挥拳又打了回去。
“段少言!”
青年果然正坐在窗边,穿着浅蓝色的衬衫,手边搁着一杯寡淡的白水,正读着一本书。
听到叶武的怒吼,他转过脸来,略微抬起眉头,似乎有些意外。
“师父?”
“混账东西!”叶武三两步冲过去,一把抄起他手边的温水,劈头盖脸地就朝他头上泼了过去。
“别管我叫师父,不认你!”
段少言被泼了一脸水,头发和衣衫瞬间都湿了,水滴滴答答顺着黑发和脸颊往下流,漆黑的眉毛与眼睫都挂着水珠。
书本更是全淋了水,大团油印墨渍开始扩散,字迹变得模糊不清。
青年的脸色瞬间沉下来了。
“你干什么?”
“我来□□大爷!”
“这是清代的孤本!”段少言把那湿透了的书搁在桌上,薄唇危险地开合着,唇齿间尽是肃杀之气,“你有火朝我发,拿水浇书算什么本事。”
叶武本也算是个爱书之人,此时却也顾不得什么孤本不孤本了,她一把揪住段少言的衣领,想把他拎过来。
但男人实在太沉,她拎不动,只能退而求其次,压低身子凑过去,盯着他的脸。
“你到底对李云安有什么意见?”
“看不惯。”段少言倒是毫不避讳,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倒是把叶武气的更厉害。
“看不惯你就赶他走?”叶武咬着后槽牙,伸出一根手指戳着段少言的胸口,“段少言,他是我的人,我跟你说过没有?你动我的人,是不是压根不需要问过我?你想赶就赶,说不要就不要?”
她越说越激动,气的声音都开始颤抖:
“你把我当什么?”
段少言湿漉漉的漆黑眉毛紧皱着,皮肤薄而苍白,几乎能看清下面淡青色的血管。
良久凝顿,他抬起胳膊,将叶武的手强硬且缓慢地掰开,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虽然淋了一身水,但并不显狼狈,甚至依旧是从容的:
“恐怕你是误会了。”
段少言说着,站了起来,低头俯视着叶武。
“我并没有赶他走。”
“你昨天明明就——”
段少言打断了她愤怒的指责,面庞显得冷淡又森严:“他走了?”
“还不是你害的!”
“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么?”
叶武咬咬牙:“今天早上。”
段少言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墙壁上的钟。
“我知道他会去哪里。可以帮你找他回来。”
叶武将信将疑地瞪着他:“……你说真的?”
“我没必要骗你。”
“那好,你带上我,一起去。”
段少言顿了片刻,叹了口气:“……我想你最好还是不要跟来。”
叶武自然是不会听他的,所以她最后是跟着段少言一同上的车。
“安全带。”段少言提醒道。
叶武不耐烦地扣上了,他瞥了一眼,才发动引擎,朝着虹桥方向开了过去。
“你要去机场?”
“火车站。”段少言言简意赅,“既然你信不过我,坚持要来。你要看,我不拦着你。”
说完还冷漠地从后视镜里盯了她几秒,几个字脆硬地丢在她面前。
“我让你看个够,看个清楚。”
叶武完全不知道段少言要做什么。
她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嗓子最后都冒烟了,段少言仍是一言不发,似乎打定主意不去与她胡搅蛮缠。
火车站人头攒动,终年弥漫着泡面和汗水的臭味。青年阴沉着脸,拽着她在游客民工学生组成的人潮间穿行,去售票窗口买了两张前往吉林延边的火车票。
车票递给叶武,他也不作任何解释,像一座沉默的山石,在拥挤而脏乱的候车室找了个位置,冷然坐下来,连正眼都不去瞧一瞧叶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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