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村距离汤溪镇并不算远,燕赤霞是习惯了远行的人,脚程非常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王村村口。
虽说领了汤溪衙门的差事,但燕赤霞穿的还是自己的道袍,好在临走前,牛捕快给了他一块衙役的身份牌,这才没被人拦在村口。
“老乡,王才王富家怎么走啊?”
最近王才王富两兄弟闹僵的事情,那是整个王村的头条新闻,燕赤霞一提,这老乡就指向村尾那边一个低矮的房屋道:“就那家,差爷此来,所为何事啊?”
燕赤霞:……我总不能说是他们爹托梦不成,所以前来找人吧?
“他二人可在家中?”
老乡一脸八卦地摇了摇头:“谁知道呢,有财去了之后,这两兄弟作孽啊,前天从衙门回来后,就一直听到他们在吵架,我们乡里乡亲的也没法劝,那王才急了可是会打人的。”
“打人?他打谁了?”
“喏,就是他兄弟王富啊,差爷就是这里了,这便是王才家,那边拆的只剩一间屋子的,就是王富家了。”
燕赤霞拱手:“多谢老乡指路。”
老乡摇了摇手:“不用不用,老朽替你把他二人叫出来吧。”
只可惜,老乡在外头抻着嗓子喊了许久,里头都没一个人出来。这下,不仅燕赤霞觉得奇怪,就连老乡也纳闷上了:“这不应该啊,王才家的指定在家,怎么都不出来?”
老乡的喊话惊动了邻居,邻居一听是县城的衙役找上门来了,就指着王才家道:“昨天一天就没人,恐是拿着金条跑了吧。”
燕赤霞便不再等,直接翻越篱笆进了里面。
正门的门是锁死的,他用了点道法,直接将门锁开启,推门进去,里头果然空无一人。
“这这这怎么没人啊!昨天我也没见他们出门啊!”
“怕不是半夜偷偷离开的吧?”
“那王富呢?”
众人又去寻王富,然而王富家中也空无一人,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燕赤霞却并没有跟着乡亲们走,反而是走到拆掉的地基上走了一圈,待走到一个小坑边,他挂在腰间的寻妖铃轻轻摇晃了一下。
有妖气。
“这个坑,可是挖出金条那个坑?”
在场正好有帮忙起地基的人,闻言就点头道:“没错,就是这里,我记得清清楚楚,不过差爷您怎么知道的?”
燕赤霞:……这金条,恐怕有命拿,没命花了。
“昨天,你们真没看到王家兄弟的动静?他们的妻儿呢?”
在场乡亲齐齐陷入了思考,片刻后,就有一人道:“前天晚上,我起夜的时候,隐隐约约好像听到隔壁王富家有动静,不过我没在意,差爷你说会不会就是前天他们就跑了?”
毕竟这可是十根金条啊,去府城盘两个铺子都尽够了,这样想想,乡亲们都还挺嫉妒的。
燕赤霞却直觉不是这样:“他二人本就是因金钱起冲突,怎可能一起逃走?”况且阴间托梦,又不管是不是在家中。
王村村民没提供多少有用的线索,燕赤霞只能自己找。他拿着寻妖铃一点点地探,发现两家只有为数几个隐蔽的角落残存着妖气,看地方,应该就是原先藏匿金条的地方。
如今人失踪,金条也没了,若不是县令让他走这一趟,这两兄弟恐怕就要被乡亲当做携金而逃处理了。
燕赤霞在王村周边找了一整天,可惜连个人影都没瞧见,无奈他只能返回县城。
“你说那金条,可能是妖怪的藏金?”
燕赤霞拥有与妖怪打交道的丰富经验,他今天勘察了一天,这种可能性最大:“那藏金的地方有淡淡的妖气,恐怕是这妖记恨王家兄弟拿了他的钱财,这才施以报复。不过从妖气看,这妖应当没杀过人,王家兄弟应该还活着。”
程晋:……藏钱藏到别人家的地基里,也不怪人占为己有吧?
“大人从前少与妖打交道,这有些妖藏金确实异于常人,还有些比这更离谱的,会把钱藏在酒里卖给仇人的都有。”
这也未免过于离谱:“所以这仇人把酒喝光了,发现底下的钱,占为己有后,刚好给这妖一个把柄上门寻仇?”
燕赤霞:“……大人英明。”他该说不愧是探花嘛,就这也能想到?!
“那万一这人买了酒,就是不喝,只窖藏呢?”
燕赤霞:“大人,你能指望一个酒鬼家里有酒吗?”
他说完,就发现话题被他扯得有些远,忙将话题拉了回来:“贫道想去王村再寻寻那妖,今夜就出发。”
这么拼?潘小猫要有这份觉悟,俸禄也不会被他扣光了。
燕赤霞做事风风火火,虽然这王家兄弟为人不咋地,但倘若被妖害了性命,还是太过了,在衙门吃了顿饭,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程晋送人离开,就去找祝丰年,让他下地府去问问王父当年造这房子的时候,有没有出过什么异事。
从祝丰年处出来,程晋刚准备去洗漱了,就看到应去病有些兴奋地跑了过来。
“怎么了,跑得这么急?”
“大人,成了!透明琉璃造出来了!”
程晋脸上一喜:“什么,当真?”
应去病喘了两口粗气,忙拉着大人去看成品:“大人您说的没错,砂砾里有杂质,只要沙子够细,筛掉里面的杂质,我试验了很多种配方,终于试出了这种,只要将温度控制住,砂砾融化,就可以制成大人口中平板的琉璃。”
“大人,您看是不是?”
工坊位于府衙的西边,因是晚间,光线不够透亮,程晋点了好几盏灯,才总算是看清这玻璃的成色。
“大善,去病你真厉害!”
应去病有些羞赧地低了低头,这些日子他脸上的肉养回来不少,灯下显得他容貌愈发昳丽起来,就是一身灰扑扑都没影响几分。
“没有,没有大人的指点,我也做不出来的。”
程晋哪会贪这份功劳,将还带着温度玻璃细细看了看,便将自己的用意告诉了应去病。
“这……恐怕需要许多琉璃吧?我一个人恐怕不够。”
这程晋倒是不担心,牢里还有不少劳动力呢,正好让潘小安拉出去做砂砾处理工作,至于之后的玻璃房推广之类,反正先试点,等有了成效,不愁吸引不来人。
况且玻璃这种东西,能做很多东西,器物啊,镜子之类,程晋打算将汤溪打造成“玻璃之乡”,不过玻璃的运输有些困难,或许他还可以压榨一下应去病,让少年研究一下水泥马路?
应去病:大人为何这样看着他?!
“没事,人手事情本官来考虑就行,等事情办成,一定给你包个大大的红包。”
应去病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大人对我姐弟二人恩重如山,我哪里还敢要大人的钱啊!”
应去病坚决不要,程晋也没勉强,等以后找个机会再换个名目给就是了。
因为玻璃被弄了出来,之后的几天程县令心情都非常不错,虽然王村依旧没有消息,但从地府传来的消息看,王家兄弟确实没有性命之忧。
这一日,程晋托祝文书找了个泥匠鬼,决定先在府衙后面造个暖棚出来,阿从和潘小安从旁协助。
“少爷,这能行吗?琉璃这么珍贵,万一碎了可怎么办?”
“没关系,这不是琉璃,比琉璃造价低多了。”
现在天气正好,加上汤溪本地冬天也没那么严寒,刚好可以试试种植短期蔬菜,个把月应该就能吃了。
潘小安忍不住开口吐槽:“你有这功夫,不如直接卖琉璃,价格可比你卖菜贵多了。”
“话那么多,俸禄还想不想要了?”
哼!就会威胁他,他在这衙门里真的就一点儿地位都没有,好气哦!他堂堂金华猫,本该叱咤风云,无奈……遇人不淑啊。
“这里不对,你弄错了。”
程晋一看,还真是,这隼牟结构精巧是精巧,不好弄也真是不好弄。
潘猫猫轻哼了一声,将阿从挤开:“看我的,这么简单都不会,你们可看仔细了,我只教一遍!”
大棚不是房屋,本来就是试点,玻璃也不算多,程晋和潘小安忙活了一日,因为承重关系,暖棚造得还有点丑,但大差不差,至少是非常稳固的。
“你确定这可行?”
程晋将玻璃门带上,拍了拍手道:“等阿从把蔬菜种出来,你有本事不吃啊。”
“不吃就不吃,你听说过猫喜欢吃蔬菜的吗!”
“那小鱼干呢?”
潘猫猫瞬间炸毛:“干小鱼干什么事,小鱼干是无辜的!”
某位道貌岸然的县令如是道:“本官才是汤溪县的县令,小鱼干是不是无辜,本官说了算。”
潘猫猫:“你个昏官!!!”这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的狗官,居然连小鱼干都不放过,太过分了!
此时,刚好消失了几天的黑山回了衙门,他一见后院这奇特的小舍,就道:“你新造的猫舍?倒是颇有几分野趣。”
潘猫猫是拒绝的,这么丑他才不要住!丑拒。
作者有话要说:黑鹿鹿:丑得这么别致,本座以为已经说得很委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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