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手瞅了瞅沈振富和高东阳,笑了笑,主动开口。
“你们俩啊,就不该来我们白村办厂。明明可以闷声发财,偏偏到白村来凑热闹。白村有个爱折腾会来事的带头人,你们非要出额外的钱不可。”
高东阳苦笑道:“一个月五百多块的税费,还得三个月一起交,可把我们给难住了。”
“谁让白村是专业村呢?谁让上面盯上了白村呢?谁让你们的双强皮箱厂现在成了先进企业呢?你们要是待在自己村里,村里还会捧着你们护着你们。在我们白村,你们已经名声在外。老沈,老高,出名是要有代价的,名声越大,代价也会越大。”
沈振富道:“是啊。我们不瞒你。一万块本钱,以为绰绰有余,可一个月不到,就已经抗不住了。”
“谁让你们做泡沫皮皮箱的?一只仿真皮皮箱的利润,抵得上十只泡沫皮皮箱的利润,这点你们应该知道的啊。那些个体户能做泡沫皮皮箱,是因为全靠自己去做,可以不计劳动力的成本。跟个体户竞争,咱们非死不可。”
高东阳道:“这个道理我们已经明白了,决定停止生产泡沫皮皮箱,专门生产仿真皮皮箱。可现在的问题是,一方面处于销售淡季,另一方面没有销售渠道。我们的仿真皮皮箱,暂时都压在仓库里啊。”
白手又笑了笑,“这可没有现成的办法,只能一步一步的来。”
沈振富道:“小白,我们俩也算是办过厂的。可现在才发现,以前那点经验,拿到现在没有用啊。”
白手道:“现在是商品经济时代,你们那些老经验肯定没有用。商品经济的精髓是什么?是流通,是竞争。老沈,你以前做肥皂,就放在家里卖,只卖给周围的人。你是独家经营,也没有通过流通卖到外地去,归根到底还是小农经济,在小圈子里打转转。”
白手越说越来劲,一通胡侃猛吹,沈高二人如坠雾里云里。
全都是书上看来的。
学习让白手充实,丁雅琼给他的那两本书,是关于市场经济的,白手已读了三遍,多多少少已学到了一点门道。
肚子里的墨水,唬别人不行,唬沈高二人却绰绰有余。
“小白,你帮我俩出个主意,接下来咋办?”沈振富道。
“熬,苦熬。”
“熬?”高东阳道。
“对,没有灵丹妙药,就是苦熬。熬过淡季,等到秋天,旺季到了,销售应该就不成问题了。”
沈振富道:“小白,你自己并没有熬吧。”
白手点了点头。
高东阳道:“小白,对你来说,现在不是淡季嘛。”
白手噢了一声,“对,对我来说,我没有淡季。因为县贸易公司的订单,正好弥补了淡季的销售空档。”
沈高二人互视一眼。
“小白,能不能借点光?”沈振富问道。
白手摇头,果断拒绝。
“成本价,你收我们的皮箱,我们只要成本价。”高东阳道。
白手还是摇头。
沈振富道:“小白,以咱们的关系,你不能这么绝情吧。我们就是资金有点紧张,想用这个办法周转一下,把仓库里的成品转化为现金……”
白手摆了摆手,认真的说道:“老沈,老高,你们听我说。刚才我说过,你们不该来我们白村,应该待在自己村里闷声发财。”
“嗯,你刚说过。”高东阳点着头道。
“老沈,现在你们待在我白村,你说的办法使不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们说说,我收购你们的皮箱,村里人会不会发现?”
沈振富道:“纸包不住火,村里人肯定会发现。”
“那么好了,我收购你们的皮箱,其他人的收不收?兄弟皮箱厂和两合皮箱厂,我可以不理,因为我与他们关系不好。但村里至少还有二十家个体户,他们的仓库里,也积压了无数皮箱。我收你们的,他们提出同样要求,我要是不收,我在村里就再也难以立足了。”
沈高二人默然。
“老沈,老高,不是我没能力收购你们的皮箱,是不能收购你们的皮箱。这个口子不能开,开了就收不住,我就会自取灭亡。”
高东阳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是不在白村,只要别人看不见,你还有帮我们的可能。”
“我就是这个意思。”白手点头道。
沈振富道:“小白,我们听你的,苦熬。可苦熬也得有具体的办法,你帮我们想一个呗。”
“这个么……”白手思忖着道:“资金么,以你俩的声誉,去信用社贷点款不成问题。我说两位,别跟我说你们没有这个能耐。”
沈振富嗯了一声。
“接着,把皮箱制作停下来,组织工人们生产皮箱壳。单做皮箱壳,积压资金不多,还可以转卖。这样一来,至少可以稳定工人。有活干,工人们就不会跑路。”
“还有呢?”高东阳问。
“还有就是出去推销,天上不会掉馅饼,不要待在家里。”
“小白,现在是淡季啊。”髙东阳道。
“呵呵……谁说淡季就没有生意了。亏你俩还是老手,怎么跟嫩头鸡似的。我建议你俩赶紧出去,到几个大市场跑跑。别学我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办法,你们可以用代销的办法,先让人家帮你卖了,回过头来再结帐。”
沈高二人都是眼前一亮。
白手道:“竞争嘛。你们先挤进市场,抢占地盘,稳定以后再图其他。老沈,老高,有了阵地才能打仗,你们说对不对?”
沈高二人终于走了。
白手松了一口气,耍耍嘴皮可以,让我出手帮助,天王老子也不行。
思忖一番,白手想到了一招,他找来二舅商量。
“手,那仨人来干啥?”
白手简单的说了说。
二舅憨憨一笑,“同行相克,你是不会说真话的。”
“也有真话,呵呵,真真假假吧。”
“找我啥事?”
白手道:“二舅,我想来个降价销售,你看怎么样?”
二舅道:“手,咱现在好好的,有必要降价吗?”
“二舅,我这是季节性调价,是一种临时性的销售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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