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手不说话,只冲着陈岚坏笑。
陈岚脸色有变,“你别吓我啊。”
“呵呵,开玩笑的。”
可是,陈岚马上转变,“不过,这房子这么大,我一个人住……”
“害怕了?”
“有,有点。”
有门,白手忙问,“那怎么办呢?”
“你,你就在那睡。”
卧室里有写字台,有沙发,陈岚的意思是让白手睡沙发。
“遵命,老婆。”白手道:“噢,我忘了,你等会再睡。我去拿热水瓶和脸盆,给你泡泡脚。”
白手噌的开门。
不料,位于楼梯口的门边,三弟与大妹和小妹三人,堆在一起,企图听房。
白手又好气又好笑,连骂带赶,把仨弟妹撵下楼梯。
回到三楼,陈岚泡脚,白手又去检查,仨弟妹有没有卷土重来。
“他们干什么?”陈岚好奇的问。
“听房。”
陈岚懂听房这词,“不是,不是结婚时才会有人听房么。”
白手坏坏的一笑,两根大拇指碰了碰,“他们以为,他们以为咱们已经那个了。”
“呸。”陈岚的俏脸噌的红了起来。
陈岚洗了脚,立退钻进被窝里,“你不许过来。”
“嘴边的肉啊。”白手一边感叹,一边洗脚。
陈岚嘻嘻而笑。
白手洗好脚,倒了水,没往床边靠近,而是来到写字台边坐下,打开了台灯。
写字台上,放着十七册帐本。
白手从去年五月离家,把皮箱厂交给二舅管理,十六册帐本应该是每月两本。
一本开支,一本收入,还有一本总帐,记录着每月的收支盈余,还有全年的纯收入。
陈岚没有睡着,看到白手看帐本,披着外衣下床,趿着拖鞋来到白手身边。
“看什么哪?”
“皮箱厂的帐本。老婆,你咋不睡了?”
“嘻嘻,我一路睡过来的,现在哪睡得着呀。”
“那正好,帮我看看帐本。”
白手起身,让陈岚坐下。
陈岚一边翻看帐本,一边赞道:“这帐,这帐记得也太详细了。”
“从这帐本上,能否看出我二舅的为人?”白手问道。
“嗯,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绝对的老实人,难怪你放心的把皮箱厂交给他管。”
“只是皮箱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
陈岚翻阅那册总帐本,翻到最后一页,“八个月,共生产皮箱十二万只,毛利六十万块。刨去各项开支,净利约五十万块。手,皮箱厂的收入,比你的工程队赚得还多啊。”
“那是。”白手很是骄傲,“你看看皮箱的利润。现在每只只有五块,可我最早做的时候,每只能赚十块甚至二三十块。”
陈岚叹道:“原来我以为,你只是个小财主,现在我才知道,你是个大财主大土豪啊。”
“嫁给我不亏的。”
“去你的,我是冲着钱才找你的吗,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口误,口误,我知道,你是冲着我这个人来的。”
陈岚问道:“手,我刚看了一下,其他管理人员都拿到了分红,为什么你二舅和二舅妈没有分红?”
“拿到了。喏,郭二桥,一万块,姚月平,五千块。他们是按去年的标准拿的。”
“怎么有两个姚月平?一个五千,一个三千?”
白手笑道:“同姓同名,拿五千的是我二舅妈,拿三千的是水缸陈云海的老婆。”
“还有一个问题,你就分红给你二舅一万块,你认为够吗?”
白手又笑了,“当然不够。你猜猜,我会再给我二舅多少?”
“嗯……净收入的百分之十,也就是五万块。”
“知我者,老婆也。”白手道:“但我了解我二舅,我要是说给他百分之十,他肯定只拿百分之五。我开口说给他百分之二十,他才敢拿百分之十。”
“还有,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有没有算过,你到底有多少钱?”
“这个……”真把白手给难住了,不是他不想告诉陈岚,他是真的没有算过。
陈岚笑而不语,只向白手投去期待的目光。
“老婆,首先我要郑重声明,我绝无隐瞒的意思,只是我自己也搞不明白,我自己到底有多少钱。”
“算一算嘛。”
陈岚撒娇,白手无法抵抗。
“老婆,你说的是现金还是资产?”
“说资产吧。”
“资产呢,白村工业区那块地,你也看到了,买的时候是十几万。房子别的地方没有,就白村那几间,这里的房子是我租的。我买过国库券,好像买了四次,四十万吧。还有上海那边,电子器材厂投资了十几万,建筑公司也陆续投资了二十万左右。”
“那你手头的现金还有多少?”
“我不知道具体数字,这边和上海那边,各有几十万吧。”
陈岚掐着手指头算起来,“房子加工业区那块地,二十万。加国库券四十万,六十万。上海这边投资三十五万,九十五万。现金两个几十万,算六十万。累计相加,那就是一百五十五万啊。”
白手笑了笑,“应该说,两百万是有的。”
“噢,你没说实话。”
“呵呵,我说的两边各有几十万。二三十万可以叫几十万,六七十万也可以叫几十万啊。”
陈岚慨叹之余,歪着脑袋思忖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能发财,我们就不能发财。”
“老婆,你不妨有话直说。”
“嘻嘻,别生气呦。我的意思是说,你们这些包工头,在上海混得风生水起,但几乎都是没有文化的。”
白手笑笑,“想知道为什么吗?”
“我愿洗耳恭听。”
白手道:“在你们知识分子高喊知识就是力量的时候,你们是说得多做得少,甚至是只说不做。但我们不一样,我们一穷二白,我们毫不犹豫,我们胆大,我们吃苦受累,我们不怕失败,我们不要面子。”
“嗯,说得有道理。”
“有位高人在书里写道,一个时代的开始,总有一帮走在时代前列的人,他们十有八、九会很惨。但也有幸运儿,我可能就是那个幸运儿。”
陈岚被白手的话所感染,她含情脉脉,低唤一声,“老公。”
白手心头一热,有点发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