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手还是按兵不动。
白手知道,有钢厂冲有前面,他既不背骂名,又有利可图。
有的人自认精通生意,有的人自诩满腹经纶,他们都不如白手的通透。
为什么叫政治经济学,而不是经济政治学,因为政治永远大于经济。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但上层建筑能决定经济架构。
你的基础最好最牢,没有架构,你的基础只能埋在地里长草。
钢材市场整顿,为推出指导价打下了基础。
钢厂出面,定价每吨一千五,就是在建设架构。
有基础有架构,才有现在的火爆市场。
白手之所以按兵不动,就是要等钢厂把库存处理干净。
钢厂是生产企业,在价格上涨或稳定的时候,是不会有库存的。
本地钢厂没有库存,随产随销,库存大户就能掌握钢材市场的主动权。
钢厂去库存,总共进行了十天。
白手冷眼旁观。
正月底,钢价终于攀上每吨两千块的高位。
可是,白手还是没有出手的迹象。
白手的合作者们,终于沉不住,纷纷开始出货。
这时,就连当初建议白手囤货的老李和老顾都坐不住了。
二人又双双来找白手。
白手瞅着俩老总,呵呵的笑了好一会。
“老李,老顾,你俩都是聪明人,怎么突然变糊涂了呢?”
老李说,“所以,我们想请你拨云见日啊。”
老顾说,“我急啊。我每天去工地,看到工地仓库上堆满钢材,我替你担心啊。”
白手坏笑着问,“你们说,现在是不是应了那句老话,皇帝不急太监急?”
老李老顾都是愣了一下。
这话有理,赚钱最多,也没他俩啥事,要是亏了,也不用他俩负责。
“呵呵,你俩承认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我就告诉你俩现在的实际情况。”
老李和老顾二人苦笑着点头。
白手笑着问,“我把采购部的人派出去,到国内的其他钢材市场考察,你俩知道是为什么吗?”
老李和老顾一齐摇头。
老李笑着说,“你这次绕过我俩往外派人,搞得神神秘秘的,我们不敢问,当然不知道为什么了。”
白手拿过一个文件夹,递到老李手里,“我再求他们,盯住十个钢材市场,每天报告一次当地的钢材批发价格。你俩看看,再比较一下咱们这里的批发价格。”
老李和老顾分别看了看。
老顾说,“我明白了。十个钢材市场的批发价格,最高的每吨两千二百三十块,最低的每吨两千零七十块,平均价格是每吨两千一百五十块。”
老李说,“咱们这里,这几天都稳定在每吨两千出头。加上运费,估计差价也在每吨一百块以上。所以,咱们这里的钢价还有上涨的余地。”
白手点了点头,“还有一个重要因素,你们可能不知道。那就是二十天来,本地市场上的钢材,约有七十万吨被外地钢贩买走。对这个数据,你俩有什么看法?”
老李和老顾都思忖了一下。
老顾说,“春节前有过统计,整个上海有一百二十万吨建筑用的钢材。加上从外地流入的,和钢厂生产的,也不会超过一百三十万吨。也就是说,减去七十万吨,现在整个上海只剩下了六十万吨。”
老李说,“一千余家建筑企业,至少需要留着十五万吨以备急用。五百家销售户,至少需要留着十万吨以备急用。六十万吨再减去这二十五万吨,就只剩下三十五万吨了。”
白手笑了笑,“再算,你俩继续算。”
老顾说,“据许老黑说,他们那里还有五千吨。据李玉宝说,四家联盟还有一万五千吨。对方的其他成员,大约还有三万吨。三十五万减去上述五万吨,就只剩下了三十万吨。”
老李说,“咱们这边,数据刚报上来,应该相对最为准确。汤云平他们还有两万五千吨,李玉宝他们还有两万吨,老董老谢老曾老胡他们还有三万吨。其他紧跟咱们的人,报上来的约六万五千吨。此外,咱们公司拥有十二万吨。”
老顾算了算,“三十万吨减去二十六万吨,等于市场上只剩下区区四万吨,市场被淘空,失去了流动性。”
白手笑着问,“你们想想,在这种情况下,我会舍得把钢材卖掉吗?”
老李和老顾心服口服。
老板就是老板,老板的心思,员工永远体会不到。
白手心狠,也很贪婪,从不掩饰自己对金钱的追求。
二月二,龙抬头。
钢价跨上每吨两千一百块的台阶。
白手开始出手,通过汤云平的店铺,一天销售一千吨钢材,一天涨价每吨二十块。
同伙们紧跟,步调一致,出货不紧不慢,每天限量销售。
钢厂那边,也是相当配合,虽然是生产多少卖多少,但价格跟着白手走。
各方齐心协力,又把价格抬到了每吨两千两百块。
白手的出货量,不知不觉的增加到每天两千吨。
就在白手准备冲刺每吨两千三百块的台阶时,一家来自南方A市的建材贸易公司找上门来,要求购买钢材三万吨。
鑫源建材贸易公司。
白手没有马上亲自出面,而是让经验丰富的老李代表公司。
与此同时,采购部经理杨进明正在南方。
根据对方提供的有关信息,白手打电话给杨进明,让他连夜奔赴A市,悄悄调查这家鑫源建材贸易公司。
幸亏白手心眼多,也亏得杨进明办事得力。
经过调查,A市根本没有这家公司。
三天之后的一个晚上,汤云平的几个手下,把那三个骗子堵在旅馆的房间里痛扁了一顿。
这样的骗子,白手接连遇到五拨,都被他一一识破。
这个时代,骗子的骗术还不够高,白手的智商足够应付。
但白手需要大客户,钢价正向每吨两千三百块靠拢,白手认为清仓的时机已经到来。
仓库里还有整整九万吨钢材。
白手不愁没人搞盘,他早就瞅准了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就在眼前,阳历的三月。
这天,市建筑协会会长常清扬和钢厂副厂长姚德明,双双上门而来。
白手坏笑道:“热烈欢迎两个送财老童子前来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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