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手重新在劝业旅社出现,引来同行的无数掌声和欢呼。
这也是劝业旅社今年农历年的最后一次开放,来的同行特别多。
一百多人,济济一堂。
有人高呼,“白手请客。”
众人应呼,“白手请客。”
白手早有准备,一手拎包,另一手提个袋子。
袋子里有十二条中华香烟,是托常清扬开后门买来的。
全部奉献,一人一包,差点还不够分。
一号桌也坐满了人。
董培元、谢洪水、曾玉山和胡祥瑞,以及许老黑、张孝南和方自立。
椅子没了,谢洪水主动让座,白手坐下他站着。
许老黑道:“小白,给我们说说,这半年死哪儿去了?”
众人鼓噪。
白手摆手,“先说正事,今天来得特别多,是不是有什么大事?”
董培元笑道:“小白,你真是狗鼻子。”
曾玉山道:“还真有大事。小白,市建委授权市建设局和市建筑协会,今天将公布今年全市十大民生工程,总投资高达十五个亿。”
“哦,大手笔啊。”白手忍不住感叹。
胡祥瑞告诉白手,“所谓民生工程,就是旧房改造。听说分布在五个区,每个区两个项目,都是五十年代的旧房子。”
白手微笑道:“就是拆了旧房建新房,拆了平房建高楼。再造个围墙,称做某某小区或某某某小区,但肯定没有叫某小区的。”
旁边二号桌有人问,“小白,为什么肯定没有某小区?”
方自立笑道:“你傻啊。咱中国人起名字,加上姓氏,至少是两个字,不可能只有一个字的小区名。”
大家笑倒一片。
白手环顾四周,“哎,狗日的李玉宝呢?”
曾玉山道:“在老常那里,估计正拍马屁呢。”
胡祥瑞道:“老常的马屁,拍得最响也没有用吧。”
许老黑坐在白手身边,他拿胳膊肘碰了碰白手,“你不想看到的几个同行,也都卷土重来东山再起了。”
“谁,谁啊?”白手随意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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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孝南道:“王俊峰和姜超越。还有沪兴公司,现在由廖玉珠亲自掌舵。”
白手哦了一声,“廖玉珠?大学教授也不当了?”
张孝南点了点头,“知识分子也是凡人,也喜欢钱。跟当教授相比,肯定是赚钱让人更加开心。”
白手笑了笑,“他们可真行,炒钢大战亏了那么多钱,都还能还魂站起来。佩服,佩服。”
曾玉山小声道:“我听说,王俊峰和姜超越,把在海南的土地卖了,卖地的钱填了这边的窟窿。剩下的债务,都签订了定期还债的协议,这才让公司起死回生。”
谢洪水看看许老黑,笑道:“起死回生的,还有老许老婆方玉玲的五美公司。”
白手冲着许老黑道:“老许,你和嫂子,也算是喜忧参半。”
许老黑道:“惭愧,惭愧。小白,谢谢你,没有你的帮忙,上海滩再无我许老黑这号人物。”
白手摆摆手,认真道:“老许,翻篇的事不要再提。大过年的,咱们说高兴的事。”
董培元道:“诸位,高兴的事来了。”
一帮人走进大厅。
一个一个的,都抱着一大叠资料。
为首的是市建协会会长常清扬。
后面几个,除了李玉宝,还有王俊峰和姜超越,以及协会的几个工作人员。
所有的资料,大厅里的包工头人手一份。
这个资料,正是今年十大民生工程的详细介绍和招标书。
白手他们也都领到一份。
许老黑小声道:“小白,到中午了,咱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白手拿着资料,起身就走。
一号桌的人顷刻走光。
半个小时后,一帮老板已出现在十六浦的长风饭店。
乘着等菜的时候,大家都拿着刚领到的资料研究起来。
白手也在认真研读,他自学过预算,关注的是项目利润和利润率。
十个项目,内容同样,都是居民区拆老建新。
要是搁在以前,普通包工头,只要懂得加减乘除,就能算出项目的基本利润。
但现在有所不同,除了帐面利润,还要计算居民回迁后,还有多少空房能转为商品房。
这些商品房属于承包商,要对外销售,不仅要确保有人买,还要保证商品房的价格。
帐面利润和商品房的销售收入,刨去税费开支,才是项目的真正利润。
还有拆迁补偿,项目周期,物价上涨,利息支出,等等。
多重组合,多绕几个弯,就难倒一桌老板的七位。
许老黑、张孝南、方自立、曾玉山、胡祥瑞、董培元和谢洪水,虽然都在上海拚搏十年以上,但上亿规模的拆旧建新项目,他们都没有搞过。
只有白手驾轻就熟。
已经竣工的双拥小区项目,在建的新洼村项目,在建的铁建88001项目,都是典型的拆旧建新,都是上亿的规模。
当初,这三个项目的预算,帐面利润都是负数的。
但硬是被白手整得有声有色,不仅有实际利润,利润率还高达百分之十五以上。
白手自己挺懂,还有乔教授和丁小洁等专家,在预算这个领域,已把一帮同行甩到十条大街之外。
大家都装模作样的看了老半天,饭菜上齐了,都还没看出一二三四来。
白手大吃特吃,等一桌人回过神来,白手已干掉一大碗米饭,一条一斤多的红烧鲤鱼只剩下鱼头和鱼尾。
大家笑骂着,赶紧端碗吃饭。
中午不喝酒。
白手开始吃第二碗米饭,主攻目标也转向那碗红烧肉。筷子横着伸出去,收回来时,两根筷子上竟夹着三大块红烧肉。
许老黑边吃边骂,“没办法,狗日的。连吃饭都吃不过人家,咱们这半辈子算是白活了。”
曾玉山一本正经道:“小白,一桌人吃饭,你不能这样疯吃,请讲点公德好不好。”
白手不理讥笑讽刺,埋头海吃。
吃罢,白手起身,噌噌走到旁边空桌上坐下,再大声宣布,“谁最后,谁买单。”
笑骂声中,大家纷纷起身离桌。
许老黑年纪最大,反应最慢,只留他一人还坐在桌边。
“他娘的,哈哈,我买单,我买单。”
这时,又有一帮老板,簇拥着常清扬上楼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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