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太医果然擅长解毒,没过几日闻人钰便大好了,由宫中的内官亲自送出宫。闻人笙虽可惜没能亲自送闻人钰,却很开心他能够痊愈。如今出宫,其实就是回府休养。想必父母亲得知兄长受伤定然十分着急,此时回去也算是让他们二老宽心。
闻人钰刚出宫,容蹊便去了正德宫,想着问问闻人笙赏给闻人钰什么比较好。
他刚坐下,闻人笙也坐在他的身边,难得的顺眼。容蹊道:“你兄长遭此大难,怕是不能出席家宴了。此次他更是为了保护百姓才受的伤,不如你想想,朕赏他什么比较好。”
闻人笙还真就认真的想了想,倒真想到了一个物件,她打量着容蹊的神色,试探道:“臣妾求什么都行?”
“君子一言九鼎。”
闻人笙瞧容蹊含笑的样子,便知他此时心情不错。只希望她想求的东西说出口,容蹊不会发怒。她道:“金银玉器太过俗气,封官加爵又不适合。臣妾斗胆,想替兄长求一柄剑。”
既然闻人笙如此说,那么她所求的定然不是一柄普通的剑,容蹊也来了兴致,挑眉问道:“能让你记挂的东西并不多,说说你瞧好什么了?”
“臣妾记得,两年前东瀛使臣觐见先皇,献上了一把玄铁所制的上等宝剑。臣妾想求的便是这柄剑。”
闻人笙能知道这柄剑,存粹是因为两年前东瀛使臣献剑后,先皇曾让他试试这柄剑的威力,当真是削铁如泥。回将军府后,闻人钰对这柄宝剑赞不绝口,曾多次说若是拿着这把剑上战场,定然所向披靡。可惜那是使者献给皇家的东西,按照规矩,是绝对不能赐给臣子的。
所以当闻人笙求这柄剑时,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这其实并不合礼数,但她还是想试一试。
果然,一听是东瀛献给先皇的宝剑,容蹊皱眉道:“虽说东西在国库闲置,可到底是先皇的遗物……也罢,与其放进国库落灰,不如赐予你兄长上阵杀敌,保卫我南楚大好河山。先别急着道谢,朕还有事要问你。”
“恩?是什么?”
“还有半月便是一年一度的秋季狩猎,京都的王侯自当随朕秋季狩猎,除此之外,你的父兄和裴老将军也要一同跟着。你觉得,后宫中朕应当带谁前去呢?”
“皇上打算带几人呢?”
“两个吧。皇后可有推荐的人选?”
“若是皇上想带温柔可人的,和妃,徐贵嫔当是最佳人选。倘若皇上想选英姿飒爽的,月嫔和兰贵人皆出身骁勇世家,倒是很合适。”
“你也出身骁勇世家,怎么不向朕自荐。”
“臣妾是皇后,自然……”
“这次同去狩猎的不仅有你的父兄,还有你的两个妹妹,你就不想见见她们?”
闻人笙嫁入皇宫半年,若说不想念家人那是骗人的,她迟疑着点头,却还是问道:“家妹怎么会一同前去?”
“你莫不是忘了,你这两个妹妹配的是什么人?”
按照闻人女嫁宗亲的说法,闻人家待嫁的姑娘许配的人自然不会差,如今闻人家只有两个待嫁的女儿,闻人照和闻人晚。
闻人照是闻人家的庶女,身份十分尴尬,虽说记在了嫡母名下,但出身是怎么也抹不掉的。皇亲贵族看不上庶女做正妻,一般的官宦人家又配不上闻人家的势力,思来想去,便许配给了北侯幼子的夏瑾明。这里还有一段传奇佳话,说是闻人家的三小姐礼佛,结果邂逅了北侯的小儿子。据说夏瑾明当场惊为天人,过后便求了侯爷去将军府提亲。相比之下,身为闻人府嫡女的闻人晚便没这般幸运,她的婚事是父亲亲自定下来的,许配的是容蹊的小叔叔建安王,只虚长了容蹊几岁,为人甚是孟浪,惯会招蜂引蝶。
不过,嫁给什么人与她们去狩猎有什么关系?除非是有人想让她们跟随。
“莫不是……夏小公子想见家妹?”
总不能是建安王吧?那个每月能去二十日青楼的人?那个家里姬妾成群的人?
“北侯曾多次对朕提过秋季狩猎时定要带着你那妹子,想必是夏小公子提出的。朕听闻北侯对他的夫人也是一见钟情,想必他的儿子也随了他了。”
闻人笙见容蹊一本正经的模样,没忍住笑了出来。
容蹊无奈的笑笑,薄嗔了她一眼,佯装生气道:“朕看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敢拿朕寻开心。”
“臣妾可不敢。臣妾笑的是夏小公子。”
“你以为朕会相信?”
“皇上圣明,自然会相信。”
正德宫多久没这般欢快了?芸娘看着嬉笑怒骂的二人,心中无限感慨。只希望皇上和娘娘能永远这么和谐相处,万万不能再冷着脸了。
闻人笙也能感觉到近来容蹊对她的态度和善了许多,以往她与容蹊往往说不了几句话,容蹊便会冷着脸离开。可现在,她不仅能与容蹊说几句玩笑话,偶尔容蹊还会将政务搬到正德宫来处理。
最终容蹊定的随行狩猎的人是她与月嫔。她也就罢了,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倒是月嫔听闻容蹊带她去狩猎时有些坐不住了,隔三差五的便带着汤羹守在太和宫外等着见容蹊一面。她不折腾倒好,这一折腾,狩猎的前一天竟然病重了。
容蹊听到这个消息后,只留下一句“好生休养”,就将随行的人换成了元妃。
闻人笙也不知该怎么说这件事,只能说月嫔的气运着实是不好。这半个月来,所有的妃嫔都将矛头对准了月嫔,没少给她下绊子,没想到临了竟然便宜了元妃。
元妃却觉得扬眉吐气。其实她很想跟随容蹊去秋季狩猎,却没想到最后定了月嫔。谁成想那个蠢女人自己作没了机会,倒叫她坐收了渔翁之利。
更何况……元妃想到那个气度不凡的男人,这次他也会去狩猎,不知道他的伤好些了没。
皇家的猎场通常是专门为皇亲贵族准备的,有重兵把守,普通百姓根本无法靠近,倒是不怕别有用心之人混入。所有女眷皆穿着骑装,颇为英姿飒爽。别人倒是没什么,倒是元妃出身书香门第,从未骑过马,狩过猎,一时间竟有些适应不了。
看着元妃发白的脸,闻人笙忍不住关切道:“元妃,不舒服吗?”
元妃艰难的点点头,努力抓着缰绳道:“皇后娘娘,妾身怕是……”
不成了……
元妃的话还没说完,整个身子便打了个晃,还没等闻人笙等反应过来,便直挺挺的栽了下去。
“元妃?元妃!来人啊——”
元妃的突然晕厥,并没有影响秋猎的气氛。倒是闻人笙主动请示留下来陪着元妃,容蹊没多说什么,直接就同意了。
虽说元妃有医女和婢女伺候,但到底不比宫中方便。此次出行,闻人笙带的是贴身宫女冬耳,倒是元妃很奇怪,一直以来跟在身边的奉月不见了,倒变成了一位眼生的宫女。闻人笙随口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裁雪。”裁雪低眉顺眼,甚是规矩。
“本宫记得原先跟在元妃身边的是叫奉月的丫头,怎么变成了你?”
“奉月姐姐惹怒了娘娘,被关了禁闭。”却绝口不提犯了什么错。
闻人笙其实对于元妃身边是哪个宫女伺候并不感兴趣,只是随口问了句。她也不指望元妃身边的宫女能对她说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她摆摆手,道:“你下去吧。”
冬耳见裁雪退下的身影,只觉得眼熟,却想不出在哪里见过。她抓耳挠腮的样子甚是有趣,闻人笙不由笑道:“你这是怎么了?”
“奴婢有些话不知该不该对娘娘说。”
因为上次被打了板子,冬耳修养好后便再也不敢随意说话了,生怕害了自己,也害了娘娘。
“真是稀奇。”闻人笙打趣道,“竟有你冬耳不敢说的话?”
冬耳丧气道:“娘娘,真的是十分重要。只是奴婢想不起来了。”
“那你想起来了再与本宫说。”
这种感觉如同遇刺卡在了嗓子里,令人十分不舒服。她揪着耳朵,小声嘟囔:“是什么呢……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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