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战争、瘟疫、死亡,会同时将领世界,旧神已经预言了一切,这是新神降临,人类灭绝前的景象。所以,不要反抗。”
————无法查明IP的可疑用户留言。
轻微的嗡嗡声响起,张寻宁的耳朵再次起了作用。那是“狐犬”无人机的动静,这些无人机贴着风吹过的草丛飞行不容易看到,它的声音很轻,很容易隐藏在风中,但是张寻宁可以靠听觉发现它,进而用眼睛找到它。
一共来了两架,就在半公里外,向同一个方向飞去。多半是追踪刚才的通话。他有些为那些游击队员担心,不过,他们能够与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与灯塔周旋三年之久,应该自由脱身的办法。所以这会儿,还是多担心担心赵一战比较好。
狐犬飞过后,一切又恢复到了平常。赵一战迟迟没有漏面,跑道边蒿草里的野猫偷袭了一群飞鸟,抓到了其中一只。
躲在美军坦克残骸下的一群大大小小的野猪大概睡醒了,离开巢穴,向北方移动。
狐犬飞去的地方也很安静,没有爆发枪战,多半是扑了个空,从通讯出现,到它们赶过去,当中有一个7分钟的窗口期,足够优秀的山地部队越过一道山梁。张寻宁自信,如果换做自己,也应该能跑掉。
又一个小时,在焦躁等待中过去了,距离赵一战说好的一个小时,多出了一倍时间。
张寻宁真有些着急了,几次想要用电台呼叫。但是一想到刚才飞过去的狐犬,又只好作罢。显然,这里有无形而又绵密的无线电监视网,那些游击队能适应,自己有赵一战拖累,未必能适应。
他暗下决心,赵一战回来,一定要痛骂他一顿。
他再次用望远镜搜索赵一战,当然仍然不见踪迹。在这样灯塔电磁监控严密的地方使用电台仍然是高风险行动,不过对他而言,还有另一种粗糙简单的办法。就是跑下去,扯开嗓子大吼一声。即使附近隐藏着狐犬或者其他侦察无人机,也不必担心,因为没什么无人机能听到声音,据他所知,除了“铁皮人”和“蟑螂”,绝大部分灯塔地面装备都没有听觉。
决心已定,他借着密林遮挡,飞奔着下了山坡,越过沟壑,进入机场。
他选择赵一战刚才的路线,在一片低矮植物里跑过,这些植物能提供一些掩护,不过在接近第一个机堡前,有一片空旷地方,如果山头有一个狙击手,他大概率会被发现自己。不过张寻宁评估现在最大的风险不在于此,于是猫着腰,快速跑过去了。
机堡里停着一架报废的战机,它歪向一边,完全变成了一堆废金属,看起来是被敌人巡航导弹摧毁的。
张寻宁看过棉兰老大败的资料,当时联军以为,这些加固混凝土机堡组可以防范钻地弹。但是灯塔没有如人类预料的那样使用需要载机投掷的钻地弹,而是使用了她的巡航导弹。
当这些高智能导弹突入机场后,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它们没有直奔目标,而是在机场上打转,互相交谈着,寻找最佳方案。
一些导弹攻击了这里的战机,另一些则找到入口钻到地下,将藏在那里的战机、弹药和油料摧毁。
他越过被炸烂的飞机,跑到机堡另一端,眼前就是滑行道,一侧是指挥塔台,当时联军为进攻澳洲而紧急建造的这批机场,规格几乎全都一样,所以塔台附近应该有一个进入地下的入口,赵一战很有可能还在地下。
张寻宁正准备跑过去,却听到微弱的气流声音,如同狂风中飞舞的床单。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总之声音从头上来,于是赶紧缩了回去。头上的弧形顶部,发出了沉闷的声音,什么东西落在了上面。如果不是上面混凝土太厚,声音应该不小,几乎是一次撞击。
他突然意识到,一定是什么东西跳伞下来了。随即又一个东西拖着降落伞冲天而降,这次无需靠听力判断了,因为就落在前面的跑道上。
落下的是一个巨大的胶囊型物体,张寻宁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他知道这是灯塔快速部署的空降部队,赶紧躲到残骸后面。
胶囊外壳突然崩开,里面弯曲身体的铁皮人展开身体,从背后支架上取出一支短枪。
它们的空投形态分几种,这种装在紧凑胶囊型箱体里的方式,适用于远程布洒器或者火箭投送,速度很快,但是无法携带太多装备,只能带短枪和冷兵器。
张寻宁屏息观察着,敌人没有携带重型武器,是所有坏消息里的唯一好消息。不过即使如此,自己也很难单独对付超过三个铁皮人。
他注意到铁皮人肩甲上的标记是红鹰,似乎不是强大的对手,并不是赵一战担心的那支猎头者部队。
除了眼前这只,他可以清楚跟踪到,还在头上行走的那只,它几乎是在蹑手蹑脚行动,但是仍然可以捕捉到声音。
蹭的一下,那只铁皮人从上面跳下,落到机堡前方空地上。它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咫尺外的张寻宁,于是跑向它的队友。第三第四只,也出现在视野中。不过以张寻宁极好听力所能搜索到的范围,只有这四个。四人小组,似乎是铁皮人执行小估摸任务的最小单位。
显然赵一战惹了什么麻烦惊动了灯塔?张寻宁努力思考,自己该如何行动?敌人数量不是很多,但是自己一个人要对付四个铁皮人,即使火力上可以压倒,也没太大把握。它们会散开,让自己的火力优势无法发挥。
他决定跟踪它们,看看有没有机会。
铁皮人没有使用电台交流,它们似乎也很注意电磁静默,而是使用预言交谈。张寻宁听不懂它们的机器语言,但是看着它们队形散开,显然在部署某种包抄。
他试图跟上,但是立即捕捉到了附近的第5个声源。他(它)的声音很轻,既不是赵一战也不是铁皮人,铁皮人的重量太大,即使金属脚板贴上缓冲层,也很容易分辨。
那是一种不易察觉的声音,如同一只猫在靠近麻雀。声源的位置,应该就在自己上方,就是刚才一只铁皮人降落的机堡顶上,但是与刚才的铁皮人相比较,飘忽而又轻柔,如同薄纱落在地上。
张寻宁昂起头,跟踪者声源向前,等待着它现身。
一个矫健的人影,轻轻落在滑行道前草丛里,不见了。
那是一个女人,穿着奇怪的迷彩服。她的身形之灵敏,接近舟山岛上现身的那名金发女子,但是她是黑发。一把抓的马尾辫,甩在脑后。
张寻宁不仔细分辨前方,但是这个女子掉进草丛里立即就不见了。她的迷彩服条纹,分明是阔叶热带迷彩,似乎并不适合刚才她跃入的枯草从,但是她却谜一般不见了。张寻宁没见过这种迷彩服,它既不是第6军当时的制服,也不是联军现在配发的军服。他屏息等待着。
她就在那里移动,可以听到,但是完全看不到,甚至看不到草丛摇曳或者任何光影不自然地变化。看起来,是顶级的潜行专家,水准在赵青之上。
她似乎走远了,远到张寻宁无法靠听觉追踪到的地方。
远处响起枪声,将张寻宁从迟疑不定中惊醒。他赶紧分辨枪声,其中夹杂着赵一战的那支,带消音器突击步枪和铁皮人短枪的交火声。
看起来赵一战有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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