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虚拟由很多个独立存在的数据空间连接而成。一但通讯中断，这些不相干的空间仍然可以独立运作。”
————威廉姆斯三世
张寻宁已经对于自己在超虚拟中的行动驾轻就熟，他认为自己初始状态下，会在一段飞行后降落。起初确实如此，但是很快他意识到自己钻进了一片漆黑之中，即使他感受不到强风和寒冷也知道自己处在风雨飘摇中，因为可以听到凄厉的气流裹挟着自己。
突然而至的闪电瞬间照亮四周，转瞬他又陷入黑暗中。乌云中的闪电此起彼伏地出现。他发现自己闯进了雷暴当中。他开始对自己，是不是一个很好定义的人畜无害的虚拟点感到怀疑，因为连续的雷电越来越靠近自己，好像自己具有某种吸引它们的导电性。
转眼间他感觉到自己被雷电贯穿，即使没有任何伤害，但是很快从云端掉落下来。这次仍然掉落在距离地面一米的地方。头上的霹雷再次照亮四周，他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落到地上，而是站立在一堆废墟之上。废墟上布满了死人的肢体。
“这个鬼地方到底在哪儿？”
他抬头，天空仍然在持续放电。
“原来这里还有黑夜？”
他按照意志向废墟下移动，趁着瞬间的强光，可以看到四周耸立着断垣残壁。他不禁疑惑自己是否掉落错了地方？这里不像是不久前来过的超虚拟中的超级都市，更像一座死城。
但是远处耸立的那些仍然未倒下的大楼与记忆里上次看到的很接近，难道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无论如何，得赶紧找到伯恩斯，或者找到威廉姆斯。
他开始驱动自己的意志移动，这里的城市很容易找到道路，每一条大道都通向城市**，也就是那个大广场。他沿着陌生的破败道路前进，整个街道上没有一个人。有的只有东倒西歪的房屋和遍地的死尸。
这样的场面他见得多了，从马尼拉到胡志明市的一路败退，也见惯了被灯塔强大武器摧毁的人类城市，但那都是在现实世界，为什么这里也会发生这种情况，而且还有不少死尸，这些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另一个奇怪的部分在于，原来灯火通明的都市现在一片漆黑，所有的照明全都不亮，城市供电似乎也出现了问题？
他继续向前移动，看起来原来构建这个世界的时候，没有加入尸体会腐烂的设定。所有死人全都圆睁双目，面目扭曲，但是看不出死亡时间。
他移动了一会儿，注意到只有道路尽头还在发出闪烁的光亮，光源不太不稳定，巨大的人影在那里晃动着，可能正在发生一场大火。
张寻宁向哪里飘过去，按照伯恩斯的说法，他会在城市广场等待自己。可恨没有约定的很详细，张寻宁心想：万一他不在哪儿怎么办？那倒是还可以找到那个喷水池。但是万一喷水池也不在了，怎么办？那就只能回去了？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他无法让自己加速，只能以缓慢的速度向前方过去，渐渐可以看到，两边的路灯上不再空空荡荡，而是挂满了死尸，显然不是意外造成的，因为有些来回摇晃的尸体的头上还挂着牌子，张寻宁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还能吊死人？或者只是NPC？
他向晃荡的尸体移动，终于看清了他胸前的牌子上，写着“中国间谍”几个字，他注意到了死尸的衣服上有彩虹树团。然后移动向另一具死尸，牌子上写着：“走狗伯恩斯的走狗”，念起来听拗口，但是意思是大致指明了。
即使张寻宁仍然缺乏有限视觉和听觉以外的其他感知能力，但是看到这么恐怖的一幕，仍然有一种寒彻周身的感觉，看起来灯塔的那些盖世太保没有闲着。他也不知道这个地方除了自己，竟然还有其他中国间谍？那些慕容带来的所谓间谍，全都在实体世界被处决了，尸体还挂在棉兰老雕像下面。所以这里的人，很可能只是一些彩虹骑士团的嬉皮士和无政府主义者。
“一定发生了什么？”
前方突然间人影攒动，张寻宁躲在尸体后面不敢乱动，即使他知道自己在这里不会被任何人看见。
一排脚不沾地的巨大阴影漂浮过来，张寻宁知道，那是被称作
“自由捍卫者”的类似**的监视AI。奇怪的是，它们脚不沾地无声行动，却分明有脚步声。
张寻宁渐渐可以看到这群人的中间，间杂着一个跌跌撞撞的平民。他正垂头丧气走来。他的脖子上同样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背叛自由，放弃抵抗。”
这个人嘴里还在嘟嘟囔囔什么。张寻宁在这里并没有很好的听力，但是他耐心等待着，终于等到距离足够近可以听清他在说什么。
“我不想参加外部的战争，我没有义务这么做。我只想离开这里，在其他没有被战争波及的地方，继续过纸醉金迷的日子。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做。”
“不，我们有权利。”站在他背后的捍卫者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按照‘用户接入协议’第1442条，你有义务在国家面临危险时挺身而出。”
“你不说，都不知道那些密密麻麻的条文有1442条。”
“实际上有2556条。你还违反了第1845条在虚拟社区传播潜在有害的言论。我们有权将你另外在这个世界，叛国罪行仍然有效。”
“我怎么知道那是有害的？再者，即使我违反你们的协议，也轮不到你们来审判我。”
“按照《第36修正案》，战时可以在虚拟社区对叛国罪按照判例法原则，在法官缺席状态，直接审判并执行意识死亡。你将被吊死在这里。”
这个人身后的捍卫者，突然伸出手来猛击其后背，只见他浑身抖动起来如同被高压电击中一般。张寻宁躲在搞出看的胆战心惊，他也不知道这些自由捍卫者援引的什么法律条款，像是混弄了一下，就处决了这个人。
“初始化完成，自主意识消失，灵魂之火泯灭。前往宾夕法尼亚大街，那里有人在煽动逃避公民义务。”
“伙计们，我们把剩下的活儿干完，无比把叛乱分子扼杀在萌芽状态。”
只见死人漂浮起来，最终等到他被吊到路灯上，他脚下的重力才重新恢复。
捍卫者们在悬挂的死尸下列队，似乎还进行了一个默哀仪式。
其中一只捍卫者走到队伍前面。
“愿主宰永远看顾你卑微的灵魂，即使你曾经妄想背叛，但是她仍然向你敞开怀抱，接受你的灵魂。阿门。”
张寻宁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他不想继续等它们离开，开始慢慢移动，他很有把握捍卫者发现不了自己。
远处响起嘈杂的声音，似乎是一个人在高处咆哮。张寻宁继续向那里移动，渐渐听清了那个声音，是慕容的声音，高亢而又微微颤抖。他仍然占据着广场**，看起来伯恩斯没能控制局面。
巨大的城市广场上无数人正围绕在那里，向巨大的火焰中投入各种物品，似乎大部分是从废墟里搬来的家具还有书籍和其他杂物，他们在这里点燃了一个巨大的篝火。显然在这个拟真世界内，物质同样具有可燃不可燃这样的特性。张寻宁渐渐靠近，可以看到发狂的人群，正围绕巨大的火焰绕着圈，同时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