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眉一顿,终于侧头看她:“为什么?”
“她身上有蛊毒,又加上操劳过度,就算保得住一时,也一定挺不到临盆。”杨万青道:“就算那孩子顽强,挺到了临盆,生下来也必定是个死胎。”
神色一紧,千百眉坐起了身子:“有什么办法可解?”
杨万青皱眉看他一眼:“她怀的是别人的孩子,你还想替她保下来不成?”
千百眉冷笑:“在她肚子里的,就是她的孩子。是她的孩子,我这做师父的就该替她保住。你若是有法子就直说,没法子,就早些离开吧。”
“除非你能解她身上的蛊毒,否则的确是没法子的。”杨万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再也没见过比你更傻的人了。”
不耐烦地起身,千百眉飞身便往下跳,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你去哪里?”杨万青连忙问。
“去个安静些的地方。”
她既然没法子解,那告诉他这些有什么用?还不如瞒着他,叫他不知道。
桃花睡得正香的时候,沈在野已经将一份名单放进了姜长玦的手里。
姜长玦皱眉:“丞相这是为何?”
“你或许该叫我一声姐夫。”沈在野看着他道:“这东西是你皇姐替你换来的,好生利用,早日肃清朝局,再与城外大军畅快一战,也能让你皇姐省点心。”
这一副长辈说教的语气是什么意思?姜长玦皱眉,面前这人分明是大魏最难对付的人,现在给他送这个,会不会是另一个陷阱?
他不擅长跟人斗心法,想问问皇姐,皇姐却睡了,正有些犹豫,就见门被推开了,千百眉皱眉走了进来。
“沈在野。”他问:“吕后是不是在你那里?”
沈在野一顿,看了姜长玦一眼,微微颔首。千百眉二话不说便将他扯了出去,沉声道:“桃花身上的毒要解开,孩子才能没事,你想法子逼问吕氏一二,看看她到底还有没有解毒的方子。”
“有。”沈在野直接从袖子里抽出药方:“上次就问出来了,一直没机会给她。”
真有?千百眉有些怀疑地接过方子看了看,道:“我去问问薛神医,你好生守着她吧。”
沈在野挑眉,叫住他问了一句:“你知道她当真怀孕的消息了?”
“知道。”千百眉道:“所以要快些想法子解毒,不然她母子二人性命都难保。”
有点意外,沈在野走近他两步,看着他道:“你喜欢她。”
这是个陈述句,不是问句,千百眉也没打算否认,毕竟男人之间也是能很清楚明白对方想法的,狡辩也没意思。
“是又如何?”
“既然喜欢,那你拿走这方子,是当真打算保她母子,还是只保她一人?”沈在野问。
男人都是有独占欲的,对于自己喜欢的女人,看她跟别人成亲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容忍她为别人生孩子?
抬眼扫他一眼,千百眉笑了笑:“你一定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
沈在野一愣,继而皱眉,刚想争辩,千百眉却已经转身。
“若方子有用,我定然是保她母子平安,你不必多费心。”他道:“若这方子无用,那拼上我的命,我也会给她找一条生路。”
然后在他愣神的瞬间,这人银发一甩,便走远了。
回过神来的沈丞相脸色有些难看,捏着拳头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回到主殿里。
姜桃花醒来的时候,姜长玦便将名单的事跟她说了,桃花刚说了一句“可以相信此事”,然后姜长玦就被沈在野给扔到了门口。
“你知道可以相信就行了。”他道:“不要什么事都让你皇姐来想,这毕竟会是你的国家。”
长玦愣了愣,有些意外:“我的国家?”
他这是……不攻赵的意思了?可是,最近城墙四周依旧有大魏的士兵不停地企图翻进城,闹得朝廷之中人心惶惶,不少人觉得国都最后一定会守不住,城里的宅院都空了三分之一,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不等他弄明白,面前的大门就已经合上了,姜长玦皱眉站了一会儿,捏着那名单便离开了。
桃花气鼓鼓地在主殿里坐着,见沈在野回来,便恼怒地道:“这是相爷的新战术吗?不许我跟他说要怎么做?”
“那是男人该操心的事。”沈在野道:“你得把你皇弟当个男人来看,毕竟你不可能帮他一辈子。”
可是……桃花还是很担心,长玦那直来直去的性子,哪里做得来这些事?
然而,事实证明,这一年之中姜长玦还是成长了不少,按照名单将朝中的人逐一清理,竟然一点也没留情,有些难除的人,他甚至直接请了千百眉动手,一劳永逸。
赵国腐朽的朝廷之中灌入了新鲜的血液,姜长玦任人唯贤,不计较出身,让许多寒门高才一跃而登上朝堂,虽然士大夫们颇有微词,但在民间却是赞美之声不断。短短十天,赵国像是大病初愈,君臣配合得极好,相处也融洽,齐心协力要将大魏的人送回大魏。
这期间,薛神医一直在研究沈在野给的药方,然而最后得出的结果却不怎么好。
“是假的。”薛神医道:“这药若是当真吃下去,怕是会激发她体内的蛊毒,会死得更快。”
千百眉和沈在野都沉默了,沈在野只是有些生气,但千百眉的眼神却是彻底黯淡了下去。
“这世上果然是没有媚蛊的解药的。”他道:“沈在野,你还要把时间浪费在打仗上头吗?”
“什么意思?”沈在野皱眉:“吕氏没说实话,那就再去问便是,反正人还在大魏的军营里押着……”
“媚蛊没有解药。”千百眉垂眸,声音极轻地道:“这是吕后亲口说的,在我即将杀了她的时候说出来的话,想必是不会有假。桃花的寿命只剩下三年不到,你还要同她在这战场上浪费时间吗?”
身子一僵,沈在野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眼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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